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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研究 WENXUE YANJIU 《狂人日记》忧患意识的表现方式 ——寓言式象征 □吴秋煊 海登 ·怀特说过：“最伟大的历史学家总是 在鲁迅先生的全部作品中。当然不同的作品中，其 着手分析他们文化历史中的精神创伤性质的事 表现方式是不一样的。《狂人日记》的独特表现方 件。”文学家也可作如是观。作家不仅再现历 式就在于它的寓言式象征。 史，同时在审视、反思和评判历史，这种审视、 鲁迅先生是一个中国传统文化的 “他者”， 反思和评判隐藏了预断所处时代兴衰存亡的重大 而 《狂人日记》中的 “狂人”正是一个 “他者” 企图。许多时候，作家的审视、反思和评判是 的形象。这种有关 “疯狂”的 “他者”的叙事 不容乐观的，因为他们的内心充满了忧患意识。 具有三重含义。首先，“疯狂”意味着一种疏 关于鲁迅先生创作的主旨，他自己曾经说过， 离、断裂，意味着 “个人”从人群中被分离出 “不过想利用它的力量，来改良社会。”“揭出 来，成为一种正常／疯狂的二元对立的一个方 病苦，引起疗救的主意”。可以说这正体现了他 面，成为构成文化差异的前提。正是由于 “疯 深沉的忧患意识。这种忧患意识体现在决不回避 狂”的存在，“正常”才有意义。而 “狂人” 问题，而是直面时代，直面人生，对重大问题 正是由于反常言行被称为 “疯子”，成为一个 给出自己的理性思考和良心呼吁。 “文化”中的 “他者”，一个被用来界定 “正 鲁迅先生何以有这种深沉的忧患意识呢?我们知 常”的 “他者”，正因为有这一 “他者”的存 道，鲁迅先生七岁进私塾接受传统文化的教育。在 在，正常／疯狂的二元对立才得以建构。正如表 辛亥革命失败后到五四运动发动前的这一段时间里， 现主义大师卡夫卡的 《变形记》那样，推销员格 他深入钻研了中国的传统文化，采录、整理、校 里高尔 “异化”为甲虫，它不再是现存人类世界 勘古籍，搜集、研究古小说资料以及墓志、碑帖、 的一分子，与现存人类世界出现了硬性的疏离和 汉画像，并且深入钻研了佛经。在对民族历史与传 断裂，也就是说，格里高尔成了现存人类世界的 统文化的钻研中，他进行了深沉的历史反思。鲁迅 “他者”。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特别深刻地感受 先生自从1906年弃医从文之后，虽不曾立志当作 到人类世界的世态炎凉和亲情冷暖。其次，“狂 家，却立意要以文艺为武器救国救民，并为此作了 人”是一个 “迫害狂”，他是被 “正常”的一 多方面的充分准备，而这客观上为他后来成为一位 方面硬逼出来的，是一种痛苦的决裂，有一个从 伟大作家做好了准备。在思想上，鲁迅用西方先进 不自觉到自觉的转变过程，因而，它对于 “正 的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知识武装了自己；在文学艺 常”认识特别尖锐、特别深刻。第三，“疯狂” 术方面，他也用近现代的西方文学观念和艺术思维 却使得被命名者获得了自由，它可以产生 “正 与技巧武装了自己。他是以一个学者和思想启蒙运 常”之外的新的视域，以洞见被 “正常”的规 动战士——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 “精神界的战 范和局限，动摇 “正常”存在的前提和基础。这 士”——的风貌走向文学战场的。另外，不幸的 种多重性正是中国 “现代性”话语中有关 “疯 家庭生活对他的影响也很大。因此，鲁迅对中国传 狂”核心，“疯狂”被用来颠覆传统的 “正 统文化的滞后性、腐朽性、反动性的一面有清醒而 常”，于是它被赋予了讲出真理的巨大意义。 深刻的认识，他是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 “叛逆者” 《狂人日记》通过狂人的幻觉描述了他所处的 34 M 的形象出现的。可以说，这种深沉的忧患意识体现 环境、周围的人物及事件的 “非正常”状态。小 2005.3 文学研究 WENXUE YANJIU 说一开头就写道：“今天晚上，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