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狂人日记_与鲁迅文学的生命结构_一_.pdfVIP

　论 　　文 鲁迅研究月刊 2007 年第 6 期 　 《狂人日记》与鲁迅文学的生命结构(一) □　王学谦 只是指给别人的路 , 自己却沉沦于生命悲剧 1　　如果着眼于鲁迅整个文学世界及其精 的深渊之中进行绝望的反抗 。这种生命悲剧 神特质的话 ,我们就不难发现 ,《狂人日记》处 是鲁迅文学创作的巨大动力 ,也是鲁迅文学 于相当重要的位置 。这并不仅仅因为《狂人 世界的基本结构 。鲁迅不同文本的创作就其 日记》是鲁迅第一部白话小说 ,或者是鲁迅作 主导性因素而言 ,都是《狂人 日记》的基本结 为新文学作家诞生的标志 ,甚至也不仅仅是 构不断重写或改写 ,并由此形成了鲁迅文学 因为它呐喊着五四启蒙理性的时代强音 ,而 世界的独特意味 。 是因为它最大程度地浓缩了鲁迅文学精神 , 首先 ,《狂人 日记》的基本结构是一种生 即鲁迅的生命悲剧体验 。所谓生命悲剧 ,就 命悲剧体验 。“元叙事”彻底崩毁 。世界与个 是对人的存在的悲剧性体悟 ,并将这种悲剧 体生命之间存在着无法弥合的尖锐对抗 ,缺 看作是人和世界的本质 。这种生命悲剧与历 乏任何一致性和对话性的可能 。世界 ———社 史悲剧不同 ,生命悲剧就是对利奥塔所说的 会总体性 ,无论是文化秩序 ,还是道德秩序 , 关于理性进步 、人的解放的“元叙事”怀疑 。 乃至于历史总体性趋势 ,之于任何个体生命 生命悲剧将人的存在本身看作是一种无可挽 而言 ,都是异己性的力量 ,并对个体生命构成 救的悲剧 ,无论是个体生命的外部世界 ,还是 巨大的排斥和压迫 。因此 ,在世界与个体生 个体生命本身 ,都无法根本上改变这种悲剧 命之间无法建立起一种和谐而稳定的理性秩 状况 ,如果说存在着获救的话 ,这种获救也只 序 。《狂人日记》揭示的“仁义道德”“吃人”, 是个体生命 自足性的内在超越 ;历史悲剧则 当然具有鲜明的时代理性 , 即五四新文化启 是对“元叙事”的信任 。历史悲剧是历史过程 蒙理性对封建理性的激烈否定 ,但 , 同时也具 中的偶然性悲剧 ,是历史进步的必然要求与 有深切的超越性 。鲁迅在《狂人日记》中业已 这个要求暂时不可能实现所造成的 ,因而 ,悲 体现出一个优秀作家的精神气质 :一方面扎 剧只是暂时的阶段性的 , 随着历史的进步和 根于自己所处的时代生活的土壤之中 ,另一 发展 ,这种悲剧必将会得到克服 ,历史将达到 方面又超越时代理性的限制 ,揭示出人类性 一个圆满的状态 ,从而在根本上将人从苦难 的永恒母题 。鲁迅介入历史而又超越历史的 中解救出来 。鲁迅显然缺乏这种强烈而坚定 思想格局在《狂人日记》中就已经形成 。鲁迅 的历史进步感 。他有时不免强颜欢笑 ,但那 抨击儒家文化的封建理性 , 同时也穿透了启 43 蒙话语的世界理性秩序 ,揭示出世界的悲剧 是虚妄的 ,那么 ,人便没有任何外部的依靠 , 性特征 ,即将个体生命与社会总体性秩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