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轻抹诗意浓—陈澄波「淡彩裸女」的风格探讨.docVIP

筆墨輕抹詩意濃—陳澄波「淡彩裸女」的風格探討 陳澄波畫於1931-32年間的淡彩人物畫，與一般印象中的陳澄波畫風大異其趣，也提供了另一個解讀陳澄波藝術的切面。1929-33年間，陳澄波旅居上海，任教於「新華藝專」與「昌明藝專」；這批作品多數為課堂中所畫，部分可能是示範教學之作。相較於他厚重的人體油畫，淡彩人物則即興揮灑，似乎都是信筆撚來，特別顯得靈動輕快。 陳澄波的淡彩人物是一個值得探討的課題。論者都認為陳澄波上海時期畫風受到中國文人畫的影響而有明顯的轉變，這批淡彩人物是否也能用此一論點來觀察？1930年前後的上海文化界的氛圍及陳澄波與上海文化界的互動情形是否可以為這批獨特的畫作增添一些註解？與當代上海畫家的關係如何？此外，這種簡淡的人體風格，也讓人想起興起於兩次大戰期間的「巴黎畫派」畫風，尤其是與常玉、潘玉良兩位那個年代中國旅法畫家是否也有所關聯？ 一、「毛毛雨」中上海行 1929年陳澄波在黎明暉的「毛毛雨」歌聲中來到上海，一腳踩進了這個藝術界的十里洋場。陳澄波到上海任教於新華藝專、昌明藝專及藝苑繪畫研究所，也積極參與畫會活動，開拓自己的人際網路與藝術空間。陳澄波在上海的活動情形，可從目前由陳氏家屬保存的一幅水墨瓜果條幅窺見一斑。該畫款識中提到的畫家有張大千、張善子、俞劍華、揚清磐等皆屬「藝苑」會員，而題款者王濟遠為「藝苑」主持人，亦為陳澄波到上海教書的引薦人。此作雖屬文人酬酢，卻鮮活的保存了陳澄波在上海活動的實況。 吉田千鶴子在〈陳澄波與東京美術學校的教育〉一文中提到陳澄波在新華藝專時，寄給東京美術大學繪畫師範科教官的信，對其在上海的活動也頗具參考價值。該信除了介紹當年上海藝壇的狀況外，也清楚交代上海美術界接待母校（東京美術學校）校長正木先生的情況，參與的畫家包括：國畫家王一亭、張大千、李秋君、馬望容、西洋畫家陳抱一、汪亞塵、江小鶼、許達、王道源等。其中東京美術大學的校友除了陳澄波外，尚有江小鶼、陳抱一、汪亞塵、王道源、許達等。這是陳澄波在上海人際網路的另一面。 1931年，陳澄波在上海也因緣際會參與了中國近代最重要的畫會—「決瀾社」的創立活動，成為重要的五位發起人之一。 租界的上海相對於東京或台北，是一個更為開放性的國際型都會，雜揉了各種異質文化，也匯聚了各路英雄豪傑；縱浪上海灘，陳澄波打開了眼界，也敞開了胸懷。他在上海似乎一點都不寂寞，依舊熱情如昔，除了認真於學校的教學，也積極的介入畫壇活動。他在抵達上海的第三年（1931）開始，創作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淡彩人物，似乎正是他在這個十里洋場因緣際會下思維的呈現。 二、淡彩揮灑畫裸女 陳澄波的淡彩畫總數為364件，其中「裸女」289件，約佔總數的八成。 「淡彩裸女」創作期間很短，從1931年10月到1932年5月前後僅有八個月時間。本文僅對其標示日期的作品依創作時間略作區分，即1931年、1932年1月及1932年5月三個階段，就其畫風加以分析，藉以觀察這批畫作的創作情況及其創作思維的脈絡。 從1931年的作品中可以看出陳澄波在這個階段「淡彩裸女」兩點發展的趨向。一、從重視模特兒的寫實性開始，線條的起落、斷續是隨著肌膚的起伏與人體的結構而來。而稍後線條則變得較為獨立，鉛筆在線條與對象之間自由遊走，但在形象上卻更顯得生動，更有韻味。二、淡彩的塗繪也逐漸脫離「明暗」的考量，而與形體脫鉤，轉向更具「繪畫性」的平面塗抹，畫意更濃。 線描著色的「淡彩畫」大多是作為畫家的草圖，這在西洋美術史上屢見不鮮，例如魯本斯(Peter Paul Rubens)、華鐸（Antoine Watteau）、哥雅（Francisco Goya）等都留下許多類似草圖。從作品的意涵與作畫的意圖來看，陳波的「淡彩裸女」並不是一般草圖，而是一種頗具野心的美學追尋。 1932年1月，陳澄波在短短一個月之間一口氣畫了182件「淡彩裸女」，這種狀況確實堪玩味。檢視這批畫作，線條遠遠超越身體的侷限，飛龍走蛇，自在的抒發伸展；色彩的塗抹也更為自由，幾乎與形體脫離，隨意點染揮灑，小小的尺幅成了一片任由奔馳的天地。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一種創造的樂趣中，也顯出某種強烈的企圖心。 畫於1931年1月的作品數量大，陳澄波忘情的畫，其中也可以看到他的許多嘗試與探索；嘗試各種繪畫的手法，也探索藝術的種種可能性。他似乎在探討一個美學課題。寓居上海將近三年了，一向熱情的他，接觸面廣，也看的很多，對藝術課題的思考應該更多，他想在「裸女」中實踐某種對藝術的想法。果真如此，則「淡彩裸女」，可能是一把鑰匙，可用以試著解開陳澄波藝術中的某些奧秘。 畫於1932年5月的作品共有29件，畫風與前兩個階段又有不同；沿著人體一邊輪廓所畫的墨線，最為引人注目。這一條墨線通常濃重粗黑，在畫面中顯得特別醒目，也成為這個階段畫風中最顯著的特徵。在「淡彩裸女」的最後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