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的“新武化主义”批判与“唯物辩证法”的幽灵——再论老舍与左翼文学（1926—1937）.pdfVIP

老舍的 “新武化主义’’批判与 “唯物辩证法’’的幽灵 — — 再论老舍与左翼文学(1926—1937) 陈红旗 内容提要：探究老舍与左翼文学之间的关系，须讨论他对学生运动负面情状 的描写以及其 中“虚”与 “实”的辩证关系。在厌恶社会动乱和抵制革命暴力的市民 文化视域下，老舍并不喜欢学生运动和左翼文学，甚至将它们视为 “新武化主义”的 表现形态。1937年抗 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老舍对一些左翼文艺观念的态度 由原 来的明确 “反对”转为积极 认“可”。促使老舍思想发生转变的重要因素，除了学界广 泛提及的 “国家至上主义”，还有一个则是被忽视了的 “唯物辩证法”这一 “革命现代 性”幽灵。 关 键 词： 老舍 左翼文学 唯物辩证法 新武化主义 探究老舍与2O世纪30年代左翼文学的关系，须讨论他对学生运动负面情状的描写以 及其中 “虚”与 “实”的辩证关系，这也是老舍研究中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在厌恶社会动乱和 抵制革命暴力的市民文化视域下，老舍起初是将 学“生”与 “军阀”相提并论的，并将他们视为 施行 新“武化主义”的两大势力，他曾在 赵《子 日》中借赵子 日之 口说：“在新社会里有两大势 力：军阀与学生。军阀是除了不打外国人，见着谁也值三皮带。学生是除了不打军阀，见着谁 也值一手杖。于是这两大势力并进齐驱，叫老百姓们见识一些 新‘武化主义’。不打外国人的 军阀要是不欺侮平民，他根本不够当军阀的资格。不打军阀的学生要不打校长教员，也算不 了有志气的青年。”①为此，老舍并不喜欢支持学生运动或日提倡暴力革命的左翼文学。1937 年抗 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老舍对学生运动、阶级革命和一些左翼文艺观念的态度由原来的 明确 “反对”转为积极 认“可”，他与左翼文人的交往也变得密切和频繁起来。笔者认为，促使 老舍思想观念发生转变的重要因素，除了学界广泛提及的 “国家至上主义”，还有一个则是被 ① 老舍：老《张的哲学赵子 日》，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年，第260页。 134 忽视了的 “唯物辩证法”这一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现代性”幽灵。 马克思、恩格斯曾在 共《产党宣言》中将 “共产主义”称为一个在欧洲徘徊的幽灵。德里达 则在阐析 “幽灵”的概念时说：“人们根本看不见这个东西的血肉之躯，它不是一个物。在它两 次显形的期间，这个东西是人所瞧不见的；当它再次出现的时候 ，也同样瞧不见。然而，这个 东西却在注视着我们，即便是它出现在那里的时候，它能看见我们，而我们看不见它。在此， 一 种幽灵的不对称性干扰了所有的镜像。它消解共时化，它令我们想起时间的错位。”在这 种 “幽灵”的视域下来理解老舍与左翼文学的关系就会发现，尽管老舍并不喜欢左翼文学，但 他无法驱除左翼文学的他者观照，尤其是无法避免左翼文艺界大力提倡的唯物辨证法对他的 影响。因此，我们需要以历史化的方式不断回到老舍及其作品本身，如是才能辨清其描写学生 运动时 “虚”与 “实”之间的辩证关系，才能进一步解答他与左翼文学之间的复杂纠葛。 在探析老舍与左翼文学之间的关系时，我们既不能把老舍当作一个左翼作家，也不能主 观割裂老舍与左翼思潮的有机联系，更不能生搬硬套地将其思想变化预设为一个逐渐接受 马列主义的过程，因为老舍无需用 曾接受过马列主义这样的表述来为他额外 “贴金”。不过， 当我们试图回到老舍作品诞生的社会历史文化语境中去讨论问题时，就不得不面对当年老 舍须直面的现实问题，就不得不面对唯物辩证法在当时进步思想文艺界的传播、影响与接受 问题。 在现代中国文坛中，最早对唯物辩证法学说进行介绍和推广的，是创造社的郭沫若 、成 仿吾、彭康 、朱镜我、李铁声、李初梨等人。1924年 8月9日郭沫若在给成仿吾的信中说 ，自 己在 日本学者河上肇 《社会组织与社会革命》一书的影响和 日本生活体验的刺激下对文艺的 见解发生了全盘变化②，他中止了前期创造社的纯文艺活动，开始转入对于辩证唯物论的深 入认识 ，尽管当时他对于马克思主义学说并无深刻和系统性认知，但这并不妨碍唯物辩证法 推动其思想和生活发生重大 “转机”③。1928年成仿吾要求进步作家要努力获得和把握唯物 辩证法，以便 “克服 自己的小资产阶级的根性 ，把你的背对向那将被奥伏赫变的阶级，开步 走，向那龌龊的农工大众”④。彭康给当时思想界设定的任务是：确“立辩证法的唯物论以清算 ① 雅克 ·德里达：《马克思的幽灵：债务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