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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哲学研究》2002 年第 3 期) 作为哲学方法论的美学 彭 　锋 将美学作为一种哲学方法论 , 会给人一种过分夸大美学在整个哲学学科中的作用的感 觉 。我之所以提出这样一种大胆的主张 , 是基于近来对美学的一种新的理解 : 美学不只是 哲学的一个分支学科 , 在某种意义上 , 它还是整个哲学大厦的基础 , 因而具有更一般的方 法论意义 。这一点已经成为当今越来越多的美学家的共识 。 一 美学如何能够成为一般的哲学方法论 ? 对这个问题 , 我将主要介绍当前西方美学界的 一些颇有影响的见解 。在进入一种似乎过于西化的话语之前 , 我想先就当代中国美学的理 论转型谈起 。 人们常常把美学的研究对象由 “美”向 “审美”的转换 , 看作中国当代美学的一次大 的转型 。尽管单从字面上来看 , 这好像是在玩文字游戏 , 或者将一个本源性问题蜕化为一 个派生性问题 , 也就是说 , “美是什么”的问题的解决 , 无论如何应该在 “审美怎样”的 问题之前 , 而不是相反 。但是 , 如果仔细考察这种转型的实质 , 就会发现它比单纯的文字 游戏要严肃得多 。简单说来 , 这种转型的实质 , 是从抽象的观念转到具体的事实 。美 , 当 它在传统美学中被讨论的时候 , 往往指一种抽象的观念 ; 而审美 , 尤其当它被用在现代美 学语境中时 , 指的是一种经验 、一种事实 、一种客观存在的人类活动的现象 。事实上 , 在 西方美学中 , 早在 19 世纪末就差不多完成了这种由抽象的观念向具体的事实的转型 。那 时候的美学家们普遍倾向于用实证的心理学方法取代思辨的形而上学 , 出现了所谓 “自下 而上的美学”。20 世纪初在欧洲留学的朱光潜就深受心理学思潮的影响 。在 《文艺心理 学》中 , 朱光潜开宗明义说 : “近代美学所侧重的问题是 : ‘在美感经验中我们的心理活动 ( 是什么样 ?’至于一般人所喜欢问的 ‘什么样的事物才能算是美’的问题还在其次 。” 第 ) 9 页 这是对西方近代美学的心理学转向的一个最简明的总结 。 不过 , 这并不意味着我也将转向心理学 。当代中国美学的这种转型 , 在很大程度上源 于对马克思哲学的重新理解 , 即从原来比较僵化的认识论 、反应论 , 转向了更灵活和更有 解释力的实践哲学 。很多学者认为 , 后者才是马克思哲学的精髓所在 。 什么是马克思的实践哲学 ? 如果从哲学史的角度来看 , 马克思的实践哲学的确堪称一 65 次重大的转向。它向人们展示了一种崭新的理解 自我与世界的方式 , 即只有将 自我与世界 纳入人与世界的具体的感性交往中 , 才有可能揭示出它们的本质 。在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 纲》中 , 马克思说 : “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 ———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 ——— 的主要缺 点是 : 对事物 、现实 、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