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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与冰的交融 ------意象技术咨询实录 心理教研组 张颖飞 小清来找我的时候，我手头有好几个咨询，很难再接她的个案。她高三了，满脸焦急，但一听说我没时间，又马上变得满脸歉意：“没关系，我的事情，不急的….”这表情的反差，反而引起了我的好奇。再者，万一她因为不久之后的高考而焦虑，早一点帮助她看来是必要的。于是我抽出一个午餐时间给她，从12：20到下午1：00，希望一次咨询（one session）能解决些问题。 小清很准时，仍然是歉意地笑：“真不好意思呀，打扰你休息了。”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孩，对自己的要求一定不低呢。我这样想着，引她入座。 时间有限，开门见山：学习紧张吧，马上高考了？ 她羞涩地低头，但眸子中又有喜色：我已经直升复旦了，刚通过他们的面试。 啊？！那么不是为了考试的事呀。我调整坐姿，祝贺了她，越来越好奇了。 她是这么开始的： 我心里很烦，总觉得有人站在我旁边。上课的时候，因为这种感觉几乎没办法集中精神。 我问：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感觉，知道为什么吗？ 她很清晰地记得： 高一的时候，我和班里一个女生挺好的，我刚进高中没什么好朋友，有她同伴很高兴。但几次测验后，我的成绩很好，她就开始了很奇怪的举动：每次我的卷子发下来她都会过来看；每次我做作业她都站到我旁边。后来甚至变成，下课时只要我想起来写一些什么或做个什么题目，她就会突然冲过来，看我在做什么。我很受不了，但她从不说什么，也不碰我的东西，只是经常这样的过来看。我有种时刻被监视的感觉，以至于后来即使没做什么事，我也会看看她那边，怕她突然过来…..我再也受不了了！ 几个星期后，我决定和她谈谈。我问她为什么这样，我被她吓坏了，我很讨厌她这样做…..她很奇怪地看着我，仿佛她从没做过这样的事，或者从没意识到她的举动会给我这么大的压力。她很惊讶，也很生气。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来看我做什么了，我们也不再说话，再也不算朋友了。 小清的叙述很爽快，我几乎用不着提什么问题，她似乎已经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想了很多遍。从她互相握着的手，以及有时绞在一起的手指动作中，我感受到了她情绪的激动。实在没办法释怀了，她才来求助的。 我问：到这里，事情好像没有就此解决吧？ 她显出迷惑又苦恼的神情，继续说道： 是啊，我以为她不过来就没事了，可是，就算她不过来，我还是习惯性地提防她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我做题的时候很紧张，知道她不会来，又觉得她在…..唉，一开始是习惯改不过来，后来我发现，这简直变成一种毛病了！ 因为这个，高二选科时我特意选了和她不同的加试科目，可以分到不同的班。就算这样，这种被监视的感觉还是常常回来。 我不禁叹道：你真厉害！这种情况下还能成绩优秀，一定很不容易吧。 她无可奈何地苦笑。 我仍好奇：那么平时见面会不会不舒服？ 小清又不好意思地笑了： 其实我知道，到后来完全是我的问题了。她学习也不错，平时也没什么讨厌的举动。我和她谈的那次，她生气的表情我现在还记得。我甚至想，当时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说不定她根本不知道也没有想到我会不舒服。可惜话都出口了，两个人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 怅然若失了一阵子后，小清突然又绞起了手指，表情变得激动起来。我试探着问： 有时候你又很生她的气，不仅是因为那时她的举动，还因为那种举动逼得你向她摊牌，终止了你们的友谊。甚至有时候你还觉得正是她让你常常有内疚感吧？ 小清的眼神瞬间惊喜：对！就是这样！你怎么知道？！ 我微笑，时间过了一半了，我希望这one session 的另一半时间，我们能够做点什么。 这是个很典型的案例：小清不能承受朋友施与的压力，最终与朋友成了陌路。对自己各方面要求都很高的她，因为这件事产生了模糊的内疚感，罪责感和失落感。这些情绪一直没有得到释放而积成了心结，如滚雪球般的，这个心结让她难受，进而愤怒-----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让我变成个与朋友决裂的人？而这种愤怒又指向了她的朋友-----因为一开始是你先逼我的。这样想又激起了更深的内疚-----都已经不是朋友，我怎么还在责怪她… 这个雪球融合了内疚与愤怒等几种负面情绪，最终沉甸甸地堵在了小清的心口。这就是她不能释怀的结，面临毕业，她还将带着这个结离开学校吗？怎么做能帮她解开呢？ 告诉她成长都是有代价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用成熟的方法来解决人际交往的问题？ 告诉她尽量忘记过去往前看，这并不是一件多了不得的事？ 告诉她要不再和朋友谈谈大家冰释前嫌？ 告诉她放宽心，其实她没做错什么，时间会抚平伤痕？ 小清这么伶俐懂事，岂能不知道这一切？但是，理智是头脑的产物，而心，有心的语言。现在她的状态，并不适合理性地分析，而且，也没时间了哟！ 我说：小清，让我们做一个放松训练吧，至少你能情绪平静地进教室。 她疑惑地点头，双手仍然绞缠，仿佛密密交织的情绪。 我慢慢地小声地发出指令，并注意观察： 深呼吸放松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