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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德国范式看公众史学争议的 起因、进程与影响+ 孟钟捷 内容提要公众史学争议是围绕在公众史学的内容、表现或影响方面且具有公共性的史学争议。20世 纪德国重大公众史学争议的历史表明：它往往牵涉到重大的历史认知问题，关系到一个民族的自我理解；它常 常借助公共媒体，直接而迅速地引发一场从感性到理性的舆论交锋；它既是时代精神的产物，又反过来成为引 入关注的社会文化发展风向标，拥有着不可小觑的政治影响力。正因如此，认识与分析公众史学争议的起因、 进程和影响，应该成为公众史学研究的重要内容。 关键词公众史学争议德国范式社会文化发展 学界内外，公众史学(publichistory)日益成为广受关“战争与罪责”这一既敏感又棘手的话题而启动的。德国 注的热点话题。’从概念辨析到现象述评，从实践反思到 是否承担战争罪责?德国的战争罪责究竟有多么严重? 学科探索，公众史学已初步开辟出研究的新天地。不过， 这两个问题构成了争辩双方你来我往的主要战场和德国 公众史学争议(publichistorycontroversy)作为其中颇为重 要的组成部分，却还未得到中国学者的充分重视，缺少进 点。 一步的学理分析。④ 一战后，根据《凡尔赛和约》第231条的规定，德国应 哪些史学研究成果的公众化容易引起巨大的社会争 该对一战造成的“一切损失与损害”“负担责任”。⑨但主 议?公众史学争议的进程一般拥有着怎样的共性特征? 流政界与学界却始终不愿接受这一“胜利者的判定”。正 这些争议对学界和社会是否以及如何产生后续影响?本 因如此，当上世纪20年代一批左翼作家致力于通过传记 文以德国范式为例，尝试围绕上述问题意识，总结认识与 作品，如路德维希(Emil Ludwig)的《威廉二世》、欧伦伯格 把握公众史学争议的一些方法和视角。 (HerbertEulenberg)的《霍亨索伦家族》，来揭露一战前帝 国皇室的“世界政策”，藉此高调支持共和：“让我们剪去 纽带，最终，从旧的精神中解放出来!”(路德维希语)④当 公众史学争议指的是围绕在公众史学的内容、表现 路德维希等人的书籍热卖，创造了令人震惊的销售奇迹 或影响上的争论。从表面来看，它通常针对的是历史叙 时，立足于保守阵营的专业历史学家们不再保持沉默。 述的真实性还是虚构性问题；究其实质，它往往牵涉到一 1928年，6位教授联袂出版《历史通俗文学：一份批判性 个民族在特定时空背景下的身份认同。 文献报告》，集中批判“历史传记”这种“伪历史学”著作： 在20世纪的德国，历次重大公众史学争议都是围绕 它们在内容上都“没有超越旧著”，“没有新材料”，甚至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联邦德国史学研究——以关于纳粹问题的史学争论为中心”(项目号 12JJD770015)的阶段性成果。 157 万方数据 江箍擎手，2014．2 “没有看过原始文献”；即便有所引用，不是“引文不正 确”，便是“毫无批判性”；这些传记都是硬伤累累，均可被 列出3—5页的错误，因而只能是一种“历史通俗文 公众史学争议具有公共性，一方面体现在专业历史 学”⑨；最为关键的问题是，这些传记作家们以论带史，宣 学家与公众历史学家之间的对垒和历史学界内部专业争 扬民主观，发动“一场争夺权力或者争夺观点的斗争”，试 议的公开化；另一方面，体现为一切公共事件从爆发到落 图成为“小巷居民的领袖”。㈣路德维希则针锋相对，指责 幕的常规进程，即借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