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中国文学中汉字修辞的流变.pdf

20世纪中国文学中汉字修辞的流变 张卫中 摘 要 所谓汉字“修辞”主要是一种“字本位”的修辞策略，即充分利用汉字作为表意文字的 特点提高语言表达的效果。“五四”以后，因为对数千年“言文分离”传统的逆反，文坛整体上有一种 口语中心主义的潮流；很多作家将学习西文和口语作为主要的语言策略，汉字的深厚与蕴藉被稀 释，变成了一种直白、透明、平淡无奇的工具性文字。但是，在现代文学史上，也有以鲁迅为代表的 一批作家仍致力于凸现汉字作为视觉符号的表现功能，在传承汉语“字本位”修辞传统方面做了有 益的探索。 关键词 20世纪中国文学汉字修辞 口语化 字本位 厂] 汉字在表意与交流中的作用是中国 西方学者早在20世纪70年代就以西方拼音文 文学中的一个重要问题，“五四”以来受到 字为对象开始了一系列的实验研究，提出了“直通假 f—l I．．．．．．．．．．．．．．．．．．．．_J 了普遍关注。汉字是一种表意文字，与西 设”(人能直接从字形达到对意义的识别，不必由音 语中文字对声音的依附不同，汉字获取信息基本上 码介入)、“语音转录假设”(人在识别字词时对词义 是视觉的，具有很强的独立性。汉字在很大意义上 的提取必须将形码转换成音码来实现)、“双通道模 是中国人表意的一个独立通道。因此，每一个汉字 型”(人的认知到达书面词义存在着两条通道，一是 在字形上的特点都会对表意产生独特的影响。本文 由词形直接到达词义，一是由形码激活音码后再到 所说的汉字“修辞”主要并不是指修辞学上的“拆 达词义，两通道是独立地、平行地发挥作用并且具有 字”、“并字”、“减笔”、“增笔”、“借形”、“合形”等具体 竞争性)等多种模式①。20世纪80年代以来，受到 辞格，而是泛指汉字因自身特点对表意所施加的影 西方学者的启发，中国的语言学者也以汉字为对象， 响，包括汉字在表意上不同于声音语言的所有特 对文本阅读中字音、字形各自的作用进行了多方面 殊性。 的实验研究，得出的结论虽然不尽相同，但基本上都 文字的交流主要是在阅读中实现的，而在阅读 强调了汉字字形对表意强烈的影响；认为“汉字的视 过程中，文字究竟发挥什么样的作用，它是依附于声 音语言，还是相对独立地发挥作用，这是理解其修辞 ①彭聃玲主编：《语言心理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版，第 意义的一个关键问题。 293～302页。 百年中国文艺研究99 万方数据 觉识别比较符合‘直通假设’，像汉语这样的表意文 沥，一切云情雨意，就宛然其中了。视觉上的这种美 字，字形不标记字音功能，因而，从字形直接到达字 感，岂是什么yu所能满足?”⑤ 义，而在汉字视觉识别中字形确实起着主要的作 汉字修辞的价值其实早就引起了新文学作家的 用”①。 注意。周作人曾指出：“因了汉字而生的种种修辞方 张中行在比较语言的声符与形符(文字)的关系 法，在我们用了汉字写东西的时候总摆脱不掉 时曾指出，文字最主要的特点在于它的“凝固性”：声 的。”⑧闻一多也指出：“我们的文字是象形的，我们 音语言在交际中转瞬即逝，所谓“一言既出，驷马难 中国人鉴赏文艺的时候，至少一半的印象是要靠眼 追”，而文字诉诸视觉，它能够超越时间和空间，在纸 睛来传达的。……我们的文字有了引起这种印象的 质或其他物质文本中长久地保存下来，因此文字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