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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 年第4 期 厦门大学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No.4 2003 总第 158 期 JOURNAL OF XIAMEN UNIVERSITY Arts Social Sci nc s G n ral No.158 “抑丕扬植”倾向的形成与演变 王　玫 厦门大学 中文系, 建 厦门361005 摘　要:在建安文学接受史上, 对曹丕、曹植兄弟人品文才的评价, 存在着“抑丕扬植”的倾向。 直至明清时期, 王夫之等人竭力予曹丕及其作品以高度评价, 以至一度出现“抑植扬丕”的状况。 “抑丕扬植”倾向在整个接受史过程仍然占据主导地位, 但是, 其形成与演变过程既具有社会历史 方面的原因, 也反映了中国古代受众文化的心理特征, 即道德伦理的价值取向、权威崇拜的心理定 势潜在地支配着读者的接受活动。 由此亦可见读者期待视野之变化及文体兴废的历程。 关键词:曹丕;曹植;抑丕扬植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8-0460 2003 04-0049-07 一 曹丕、曹植兄弟都是建安文学的主要代表人物, 他们各自的人品、性情、才华一直为后人相 提并论, 在建安文学接受史上形成“抑丕扬植”或“抑植扬丕”的倾向。这一状况应该说于两人 在世时就已开始。由于要立太子, 且只能在二者中择其一, 于是两人从同胞手足变成势均力敌 的对手。双方的支持者很少直接比较曹丕、曹植之是非高下, 多为自己所拥护的一方美言。即 使将两人相比, 也多重在品德与才干方面, 具体又可分为:一是对两人本身无所厚非, 只是从正 统的“立嫡立长”的观念出发。《三国志·崔琰传》载:“时未立太子, 临淄侯植有才而爱, 太祖狐 疑, 以函密访于外。唯琰露板答曰:`盖闻《春秋》之义, 立子以长, 加五官将仁孝聪明, 宜承正 统。琰以死守之。植, 琰之兄女婿也。太祖贵其公亮, 喟然叹息, 迁中尉。”[ 1] P368-369 二是 帮派意识, 亲丕、亲植各有说辞。贾诩表面上是站在立嫡立长的立场, 实际上却是曹丕暗中通 了关节:“是时, 文帝为五官将, 而临淄侯植才名方盛, 各有党与, 有夺宗之议。文帝使人问诩自 固之术, 诩曰:`愿将军恢崇德度, 躬素士之业, 朝夕孜孜, 不违子道, 如此而已。文帝从之, 深自 砥砺。太祖又尝屏除左右问诩, 诩嘿然不对。太祖曰:`与卿言而不答, 何也?诩曰:`属适有所 思, 故不即对耳。太祖曰:`何思?诩曰:`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太祖大笑, 于是太子遂 定。”[ 1] P331 曹丕即位后, 因其有功, 以贾诩为太尉。丁仪、丁 兄弟属曹植一党, 始终站在曹 植一边, 在立太子一事上旗帜鲜明地支持曹植。三是以才华取人。《三国志·杨俊传》载:“初, 收稿日期:2002-11-20 作者简介:王玫 1957- , 女, 建 州人, 厦门大学中文系教授。 ·49 · 临淄侯与俊善, 太祖适嗣未定, 密访群司。俊虽并论文帝、临淄才分所长, 不适有所据当, 然称 临淄犹美, 文帝常以恨之。”[1] P664 曹丕即位后, 因此逼杨俊自杀。邯郸淳当时甚有名望, 曹 丕、曹植兄弟都想与之结交, 曹操将邯郸淳安排给曹植。“而于时世子未立。太祖俄有意于植, 而淳屡称植材。 由是五官将颇不悦。”[1] P603 应该说邯郸淳完全是为曹植的魅力所倾倒, 并 非是帮派意识, 这一点曹丕很清楚, 故黄初初年邯郸淳作《投壶赋》, “文帝以为工, 赐帛千匹”。 最后从政治素质、领导才干方面在曹丕、曹植之间予以定夺, 还有赖于曹操。曹操最初是为 曹植的文学才华所打动。为了慎重起见, 曹操屡次给曹丕、曹植出题, 比较他们中谁更有政治才 干。兄弟两人各在吴质和杨修的帮助下, 经受了考验。诚然, 文学才华出众, 不等于就有治国安 邦之材, 但二者兼备也未尝不可能, 曹操本身就是如此。然而曹植过于任性, 不拘行检, 私自开司 马门, 又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 加上曹丕“御之有术”, 崔琰、贾诩等人为之鼓吹, 终令曹操对曹植 失望。曹操的决定完全是为曹氏的社稷考虑, 不存在褒贬。从太子之位迟迟难定, 亦可看出曹 丕、曹植二人互有短长, 难以轩轾。“立嫡立长”的观念并不能约束曹操, 曹丕大肆公关倒有可能 产生效果, 但关键仍是二人自身性格、气质、才干是否适应于政治, 曹操心里显然最有数。 如果说建安时期“抑丕扬植”或“扬植抑丕”, 多是从当时现实的实际利益出发, 那么, 后人 的抑扬褒贬更多是从同情弱者、失败者的立场考虑, 或者是以文学才华取人。建安时期, 曹丕 的支持者似乎多于曹植的支持者, 但论到文才方面, 曹植似乎略胜曹丕一筹。如果说丁仪兄 弟、杨修、邯郸淳等人推崇曹植或许是出于偏心, 那么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