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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中華文化與現代價值的激盪與調融(二) 《全球視野與地域知識》 中國方志學的跨世紀展望 鄭吉雄 ∗ 一.前言 中國歷代的方志（local gazetteers ）數量極多。自十七至十九世紀，方志的數量激 增，方志的研究與纂修也成為專門的學問。二十世紀初，傅振倫、李泰棻、王棻、黎錦 熙等學者嘗試將社會學、地理學、統計學等各種新的學術觀念與方法，和乾嘉學者章學 誠的方志學理論部分融合，努力地建構新的方志學，使新舊並昌，促成了傳統中國方志 學跨世紀的突破性轉化。1949 年海峽兩岸分治以後的五十年之中，中國大陸的學者承繼 了二十世紀初的傳統，方志學的發展與研究獲得許多成果；台灣方面，也修成了數十部 方志，但在方志學的討論與研究方面，則顯得比較少。 相對於朝代史（dynastic history ）而言，方志較集中地保存了地方的歷史、民俗、 制度、人物等資料，傳統方志學家也研究如何利用特殊而妥適的體裁，透過資料的剪裁 與安排，來呈現該地方的文化的特質。傳統方志的功能，一向是在中國大一統思想的指 導下，以表現「特殊性」為主的。面對二十一世紀的來臨，在過去二十年全球資訊和交 通技術突飛猛進的影響下，整個世界的距離縮短了，許多原本頗能「遺世獨立」的住民， 尤其是偏遠地區少數民族，其獨特的語言文化和生活方式，都受到全球化趨勢的嚴重衝 擊，而致不容易保存。在這種情況下，方志如何能夠繼續發揮「保存特定地域文化特質」 的功能，而又能同時透顯這種特質與中國文化之間的關係；亦即使具有「特殊性」的地 方志與具有「普遍性」的中華文化主流維持一種既有區隔性又有連繫性的關係，成為非 常重要的課題。而這也是本文要討論的重點之一。 我早年讀書治學，偶翻閱方志書，亦僅視為可供利用的參考資料而已。及至研究清 代史學家兼方志學專家章學誠，才開始涉獵方志學。七年前（1994-1995 ）赴西雅圖華 盛頓大學訪問，見文學院東亞圖書館（East Asia Library ）庋藏許多中國西南地區的地方 志。於是逐一檢讀，並與清代方志專家的理論相印證，獲得許多啟發。1996 年第十三屆 th 國際亞洲史學家學會（13 IAHA ）於曼谷舉行，我在會議中宣讀了”The Influence of Chang Hsüeh-cheng’s Theory on the Study of Gazetteers in the Early 20th century China”一文，第一 次討論到方志學跨世紀（十九世紀至二十世紀）的問題。來自英國、日本史學界的朋友 在會後都對我表示於中國方志學感到很高的興趣。近年在中文系講授「清儒名著選讀」 課程，方志學一直是課程中一個重要的單元。因感方志學與中華文化未來的發展與研究 息息相關，遂以此為題撰文，非敢謂於方志學有所發明，不過藉以獻一得之愚而已。 二、清代方志學的兩個基礎問題 本文從中國文化的觀點討論中國方志學，而首論清代方志學。現存於世界各庋藏單 位的方志計約八千餘種，其中有六千餘種編修於清代，約佔方志書總數百分之八十。方 志學的奠立，就在清代。討論現今及未來方志學發展許多相關的問題，都不能不追溯到 清代。 另方面，本文以「跨世紀的展望」為題。「跨世紀」者，既指二十世紀邁入二十一 世紀；而就方志學而言，則又不能不回顧到十九世紀邁入二十世紀的前一個「跨世紀」 ∗臺灣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 1 傳統中華文化與現代價值的激盪與調融(二) 《全球視野與地域知識》 階段。原因在於，方志學的奠基固在清代，真正成為一門具獨立性的學科，卻是在二十 世紀初。因此，以二十、廿一世紀之交的方志學發展，與十九、二十世紀之交作一對照， 是可以給予我們若干重要的啟示的。 （一）方志的本質 我們時常提及「方志」，究竟「方志」是什麼呢。未來我們若仍要編纂方志、研究 方志、提倡方志學，那麼我們應該視「方志」為什麼性質的書籍呢？關於這個問題，我 們必須從一個歷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