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S文学评论]感悟与创造_论洛夫的诗歌艺术.pdf

　文学评论　1998 年第 6 期 感　悟　与　创　造 —— 论 洛 夫 的 诗 歌 艺 术 章亚昕 内容提要: 洛夫的诗, 是泪珠的结晶。诗人离桑田而赴沧海, 走上一条身不由己的漂泊 历程, 诗便成为背井离乡后的家园。他面对人生中的悲剧情境, 创造生命的本真境界, 其意 象语言也就表现出超越困境的艺术精神。于是天涯游子的身世之感造就了文化移民心态, 这使诗人洛夫带有重建精神秩序的文化创造者风范。 一 同盘古宣告了混沌之死亡, 洛夫以他的《石 室之死亡》, 重建了一个诗的宇宙。 人生感悟是洛夫艺术创造的起点。面 立足于生死边缘的战地体验, 使洛夫 对着四分五裂的外部世界, 他感到自己的 在其“石室”内参透了诗艺的“初生之黑”。 身心也同样支离破碎, 就像《午夜削梨》这 诗人从此建构出诗化的宇宙秩序, 即面壁 首诗里落下的梨皮会使抒情主人公感到: 与破壁、遮蔽与敞开、神话与化石、蝉蜕与 “啊! 满地都是我那黄铜色的皮肤”, 这正 蝶化一系列富于张力的抒情结构。洛夫认 是一种身遭肢解的切肤之痛! 在《雪祭韩龙 为, 创造诗, 也就是创造自我, “超现实乃是 云》的《后记》中, 洛夫提出“诗人本是万物 破除我们对现实的执着而使我们的心灵完 之化身, 死后埋骨深山, 每一树枝, 山石, 花 全得到自由, 以恢复原性的独一的我。就这 ( ) 一层次而言, 超现实主义不仅在精神上具 草, 溪流, 无不成为他躯体的一部分。”1 犹如盘古在混沌中建立宇宙的秩序, 诗人 有超人哲学的倾向, 而且在艺术创造上能 ( ) 在想象中以其气息化风云, 声音化雷霆, 双 产生更大的纯粹性”2 。通过生存情境、抒 眼化日月, 须发化花木, 身躯化山岳, 血脉 情心境、艺术语境的自由转换, 他以幻象化 化江河, 恰是对洛夫诗艺的一个象征。化人 的理想性来超越困境中的现实性, 从而给 生感悟为诗中世界, 并以躯体意象表现自 诗歌一种创造性的品格。这就像《石室之死 己的身世之感, 于是不仅万物造就了诗人, 亡》第 21 首: “焚化之后, 昨日的尸衣从墓 诗人也自如地化身万物, 故诗人是创造者, 地蝶舞而出”, 仿佛梁山伯与祝英台, 大地 通过艺术的创造给宇宙一个新的秩序。如 裂开之后, “石室”便不再是禁锢生命之所, ·71 · 而成为抒情主人公再生之地。 白说: “你是海, 没有穿衣服的海”。在意象 从出版诗集《灵河》, 到创作长诗《石室 世界中, 抒情主人公敞开心扉, 所以诗人说 之死亡》, 洛夫的诗风由富于音乐性, 而转 他“没有穿衣服”, 甚至“肌肤碎裂成片”, 而 向雕塑化。若不面壁, 诗人又怎么能破壁而 绽露出最深层自我的本相, 宛若醉中言语, 出? 《石室之死亡》第 30 首道: “如裸女般被 全无遮拦。 人雕塑着我在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