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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祥子》的还原性阐释 江腊生 内容提要　综观老舍的 《骆驼祥子》的研究，在对祥子命运的考察中往往具有典型的寓 言化特征，主要有政治寓言、人性寓言、城乡寓言三种，但其论述大都没有脱离简单的 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打破这些思维模式之下的价值论偏见，将祥子的悲剧纳入农民进 城的历史长河中加以考察，还原祥子身上的乡村伦理与生存法则，剖析祥子与革命，祥 子与个人主义的诠释关系，不难发现祥子身上复杂的人性因素。因此，还原老舍与 《骆 驼祥子》的美学追求，既是一种老舍现象，又具有普遍意义，尤其对于理解和思考当下 的农民工书写的美学意义与缺失，具有一定的参照意义。 城市现代化的巨大诱惑，历史地形成了中国农民进城 寓言则是在原型批评的视角下，将祥子视为虎妞等女子性 的大潮。农民进城的书写也逐渐成为中国现当代文学的一 欲压抑和迫害的对象，这种研究主要受弗洛伊德的精神分 个热点。“底层写作”、“打工文学”、“乡下人进城”等范畴 析学说和原型批评理论影响，为了突破原来的阶级视角， 的研究，都体现了当代文坛直面社会，关注农民群体的努 将文学研究从社会层面引向内在的人本考察。其三，城乡 力。大体看来，人道主义的关怀，底层命运的关注，成为 寓言是改革开放以来，农民进城成为一种普遍现象后，很 这一类小说进入文坛主流的通行证。作家大多以情绪化的 多学者将祥子的身份纯化为从乡下进城谋生的农民。我们 手法，将农民进城的悲惨遭遇归咎于城乡二元体制的不公， 看到城市文明是如何腐蚀、毒害一个淳朴、善良、健康、 而对进城农民的精神心理与生存状态缺乏深入复杂的探讨。 可爱的农村小伙子的故事。不管哪一种寓言载体，祥子总 今天，从文学的历史长河来看，当下的农民工书写热，并 是作为一种异己力量之外的产物而呈现阐释的简单化趋势。 非仅仅是改革开放之后的产物，而是城市文化作为乡土世 这些阐释的危险在于预设了一个压迫与被压迫的二元框架， 界的异质参照出现后一直存在的文学现象。其中最为典型 不但造成结构上的对立，同时也包含着价值论层面的绝对 的有老舍的《骆驼祥子》。以往的研究常常抓住祥子身上的 高低之分。如果换一个角度来对待祥子的寓言性成分，不 悲剧，或从外部推导出阶级革命的必然，或从内部分析个 难发现祥子身上复杂的人性因素。因此，还原老舍与《骆 人主义式的悲剧性格。本文试图以现象学还原的手法，揭 驼祥子》的美学追求，既是一种老舍现象，又具有普遍意义， 开以往众多的意识形态遮蔽，将祥子的悲剧纳入农民进城 尤其对于理解和思考当下的农民工书写的美学意义与缺失， 的历史长河中加以考察，还原祥子身上的生存伦理与人性 具有一定的参照意义。 法则，剖析祥子与革命，祥子与个人主义的诠释关系。胡 塞尔指出，现象学“它要求回到实事本身：理性地或科学 一 地对实事作出判断，就意味着朝向实事本身，……并且摆 脱一切不符合实事的成见” 。本文以还原与纯化的方法， 一般说来，早年《骆驼祥子》的阐释大多被置于现实 集中探讨从乡下进城的祥子的生存状态和人性浮沉，避免 主义的框架，从阶级分析的角度，把人物之间的矛盾看成 二元对立地割裂祥子作为一个国民的复杂状态。 是阶级的对立，祥子作为一个城市无产阶级的形象，而刘四、 以往对祥子命运的考察中，往往具有典型的寓言化特 虎妞等人则来自对立的剥削阶级，祥子的命运就在两大对 征，其中有政治寓言、人性寓言、城乡寓言三种。政治寓 立阶级之间必然生成。樊骏指出：“在这里，阶级与阶级的 言主要是指将祥子视为阶级革命的一维，即受剥削与压迫 对立，阶级对阶级的压迫，不是表现为政治上的迫害或者 的一方，而孙侦探、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