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人戏的观察者”：德裔美国史学家弗里茨·斯特恩.pdf

一 位 “人戏的观察者：德裔美 国史学家 弗里茨 ·斯特恩 孟钟捷 【提要】 弗里茨 ·斯特恩是当代最著名的致力于德国史研究的德裔美国历史学家。他专长于 文化史研究，旨在揭示德国近现代史上 “文化资产阶级”普遍存在的 “非 自由主义”精神状态，并详细 剖析了犹太人群体中的 “身份焦虑症”。他立志成为一位 “入戏的观察者”，但 以政治教育为 目的、以 类型学为方法的历史研究，在学界仍然存在异议。 【关键词】 斯特恩 德国史 文化史 类型学 弗里茨 ·理查德 ·奥斯卡 ·斯特恩(FritzRichardOskarStern)是当代致力于德国史研究的、最 著名的德裔美国历史学家。在德、美两国学界，他都享有极高的学术声誉。①作为一位以研究德国史 为终生职业的美国人，斯特恩把自己定位于 “入戏的观察者”(engagierterBeobachter)这一角色。②这 是来自法国历史哲学家雷蒙 ·阿隆(RaymondAron，1905--1983)的“人戏观众”(spectateurengag6) 一 说的发明。斯特恩认为：“寻求在两个世界中生存，在当下和过去，从两个世界中学习，从各 自不同 的观点中去看待两个世界：只有历史学家才能达到这一点。”③在这里，斯特恩同时提出了历史学家 超越时间和空间的双重使命。那么，他 自己是否以及如何成为 “人戏的观察者”?这是本文试图回答 的问题 。④ 斯特恩的内外生活世界是我们理解斯特恩学术生涯的起点。斯特恩出生于1926年，在 1938年 ① 1996年斯特恩7O岁寿辰时，美国两大德国研究机构 (德国历史研究所和美国当代德国研究所)专门为他举办了祝寿仪式。参见 Marion Deshmukh＆JerryZ．Muller，eds．，Fr／tzSternat70，Washington，DC：GermanHistoricalInstitue，1997。 ② “DerHistorikeralsengagierterBeobachter．FritzSternim Gesp~ich”，inFritzStem，DerWestenim 20．JahrhunderaSelbstzerstOrung， WiederauJbau，GefahrdungenderGegenwart，Gfttingen：WallsteinVerlag，2008，S．124—136． ③ FritzStem，“JacobBurckhardt．DerHistorikeralsZeitzeuge”，inders．，Das ineSchweiger~HistorischeEssays，Mtinchen：C．H_Beck， 1999，S．11． ④ 到 目前为止，斯特恩的自传以及若干访谈是理解其个人思想发展最为重要的第一手资料。把斯特恩及其思想视作研究对象的 论文仅有一篇，而且它是应景之作(即 “流亡中的知识分子”一员)，主要讨论了斯特恩作为流亡美国的德裔历史学家这一层面上 的身份特征 与学术贡献。参见 GangolfHtibinger，“FritzStem zwischenEuropaundAmerika．EineFallstudiezam Geschichts- Intellektuellen”．inPeterBursche1．AlexanderGallusundMarkusVtilkel(Hrsg．)，lntellektueUeimExil，Gtittingen：WallsteinVerlag， 2011，S．219—240。此外，值得参考的还有一些书评和斯特恩的学生在其7O岁寿辰时编著的文集。《爱因斯坦恩怨史：德国科 学的兴衰》的译者 曾有一小段对斯特恩的简介，但总体而言，中文学术界对斯特恩及其学术思想和贡献毫无了解。 一 位 “人戏的观察者”：德裔美国史学家弗里茨 ·斯特恩 123 离开德国之前，主要生活在德国东部西里西亚首府布雷斯劳 (Breslau，今波兰城市弗罗茨瓦夫 [Wrochw])。这座德国第六大城市当时拥有着多重特征：它曾属于波兰，后来被奥地利兼并，1871 年后成为德意志帝国的领土；这里生活着新教徒、天主教徒和犹太教徒，但即便是犹太人也可根据来 源或改宗与否而被分为若干团体；在快速工业化的同时，此处孕育着早期工人运动的种子，如1844 年西里西亚纺织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