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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花钱浅说 方称宇 二零零四年三月写于英国 一。花钱的基本要素及含意 花钱也称厌胜钱、压胜钱、和吉祥钱，也称玩钱、杂钱和民俗钱。从传统意义上来说，它们是古钱学的一个分支，与行用钱有着密切的联系，最起码在宋代，古钱谱就开始收录花钱了。但是直到现在，到底什么是花钱还是常有争论。我认为，花钱的基本要素，须从形制、材料和功用这三个方面来考虑。在形制方面，它们多为方孔圆钱，或圆孔圆钱，尚有一部分为莽布形；在铸造工艺方面，它们多为母钱印范浇铸，早期品类为范铸，一些近现代花钱则为机器压制，也有手工打制或雕凿而成的花钱。在材料方面，它们与行用钱一样，多为黄铜和青铜铸就，金银铁锡铸品也时时可见。在功用方面，花钱不是行用钱，因为它们没有法定的流通交换价值；它们的主要功用，是通过丰富而多彩的文饰，或吉祥用语，或图案，或神怪，来祈求吉祥和驱避邪病。所以，概括来说，我认为花钱有三大要素：以钱形为主，以金属铸制，以吉祥厌胜为目的。当然，在实际收藏中，有不少泉品在这个范围之外：它们或为方形，或为料制，或用于游戏。关于这个问题，我在下面有关分类一节中有所涉及。从我们对花钱的欣赏和认知角度来看，花钱又超出了古钱学的范畴，广泛地涉及哲学宗教、民间风俗、历代美术等领域。正因为此，前贤马定祥先生曾明确提出花钱当以文物视之这一观点。所以，从它们所蕴含的文化内容来看，说花钱出自古钱而胜似古钱，是恰如其分的。 在表现手法方面，以下这三枚花钱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从只有文字没有图案（图一），到一面为文字一面为图案（图二），最后到两面皆为图案（图三）。 图 长命富贵背金玉满堂（元） 从含义来说，图一是对财富和长寿之向往的直白，面背真书“长命富贵金玉满堂”八字，钱文隐起，书体周正，既有颜真卿的筋骨，也有赵孟的温软，与元代周伯琦所书“至正之宝”钱同脉，所以断为元代铸品。老生坑，通体枣皮红，铜色泛金，再加几点翠绿，十分美观。 图 金玉满堂背双龙（宋） 图二这枚的意义表达更为复杂一些：面文篆书“金玉满堂”，背双龙，挂耳为双雀，地章则为谷纹；此钱既表达了对财富的追求（金玉和谷），也通过双龙和双雀来表达了对和谐与美满的希冀。同时，也希求通过龙的九九大阳之气，来镇邪驱恶，从而得到庇护。此钱品好广穿，通体黑漆古，露铜处泛金；面文以唐代盛行的花篆书就，上海郭若愚先生据此认为是唐铸。观其气息和形制，我认为可能还是定为五代至宋较为稳妥。金玉满堂背双龙钱并非十分少见，乾隆年间，高宗皇帝曾命人将其收藏的古钱进行整理，其中便收有一枚；国内各大钱币网站（如古泉园地、开元泉社、义和泉苑和复兴致远）上也时有出现，但有挂耳者则实为罕见。 图 拜月背婴戏（宋） 图三没有文字，所表达的意义更为隐秘：在钱的正面，穿上为流云托月，穿下为花枝，穿左立一妇人，穿右为几上焚香；钱背为婴戏图，有五男二女共七人。综合起来看，此钱是古时妇女拜月乞巧这一风俗的直接反映，表达了多子多孙、子嗣永传这一主题思想。此钱从形制来看，有宋钱特征，目前一般认为宋铸。鉴于台湾故宫博物院藏有一面明代婴戏铜镜，构图与此钱的背图一致，这枚钱最晚可断为明代铸品。 二。花钱的变体与丰富多彩的表达 花钱不仅有丰富多彩的内容，也有变异与美观的形制和巧妙的表达手法，比如上面所谈的图三就是通过人、月、香和花来象征性地表达出乞子这一传统风俗。图四也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首先，它摆脱了方孔或圆孔圆钱的常规，外缘为美制八边形，内穿则为六边形，十分美观悦目。 图 指日高升背必定平安吉庆（清） 此钱没有文字，而是通过艺术图案来表达其丰富的吉祥思想。正面图案有三个组成部分：鱼龙跃水而出、一人执芴而立、彩云托日，生动地表现出状元及第、指日高升这一传统愿望。背面有四样物件：上磬，下钱，左笔，右瓶戟，以谐音方式，表达了“必（笔）定平（瓶）安吉（戟）庆（磬）富贵（钱）”这一口彩。另外，此钱的八边形外缘，隐含四平八稳的意思；而六边形的内缘，则呈龟形，寓意长寿。事实上，吉语和谐音表意的图案是中国吉祥钱的主要表现方式。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图案的实际意义已经失传，亟待花钱研藏者的大力发掘。 花钱中有一个形制特殊的种类，通常称为镂空钱，或“通花钱”，或“玲珑钱”。它们面背剔透，通过龙、凤、鱼、鹿等吉祥鸟兽来体现和谐与富裕。兹列数品为例。 图 镂空双龙（唐宋） 双龙是镂空钱中最为常见的题材，通常为双龙追尾。图五为双龙聚首于穿下，尾部上扬，聚于穿上；方穿上下各有火珠一颗。此钱铸工精湛，钱体熟润，内缘雕有纹饰，堪称镂空珍品。 图 镂空双凤（宋） 双凤这一主题在镂空钱中也比较常见，一般表现为双凤追尾而舞。图六这品，双凤迎风，舞于瑞云之中，十分祥和，令人不禁想起宋徽宗所作的《瑞鹤图》，上有他的亲笔题记“政和壬辰上元之次夕忽有祥云拂低映端门皆仰面视之有群鹤飞鸣于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