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文学作品中排泄物意象的审美嬗变.pdf

双月刊2015年第2期(总第35期) l池 中 ；0 中国当代文学作品中排泄物意象的审美嬗变 ◎ 李彦姝 (教育部社科中心) 内容提要 ： 排泄物是人们在现实生活中不齿提及的意象，然而它在文学作品中却屡屡现身并获得存在的合 法性。仅就中国当代文学而言，在革命历史文学、乡土文学、知青文学、晚生代文学等流派中时常 可以窥见它的身影，作家在美 ／丑、洁 ／污、有用 ／无用等二元关系中不断调整、纠正排泄物的角 色和地位，透射 出不同作家匠心独运的美学观念与叙事策略。必须结合具体的历史语境、政治场域、 社会思潮、作家身份及其个性化的审美追求，才能更深入理解作家关注排泄物的出发点及 目的性。 此外，排泄物意象如何经由语言的提纯而诞生抵牾式的关学效果也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关键词 ： 排泄物、审丑、历史符码、写作资源、城乡关系、反讽叙事 鲁迅先生曾说过 ：“画家，他画蛇，画鳄鱼、 亦有运化转变的之意，这一点和道家的辩证思想 画龟，画果子壳，画纸篓 ，画垃圾堆，但没有谁 殊途同归。道与佛的奥义皆蕴藏在无用乃至污秽 画毛毛虫，画癞头疮，画鼻涕，画大便……”I 的排泄物上，这种悖论性的论断不得不引发我们 鲁迅生怕秽物玷污书香，破坏文章的品味及意蕴。 对于无用之物的反思。有西方学者曾指出过 ：“对 先生的担忧固然有其合情合理之处，但是当进入 于废物，文明不断地通过行动来表明其彻底的暧 到文学创作层面时，排泄物这种外表污秽、令人 昧属性。” 即 “废物”这一概念本身值得怀疑， 生厌的东西是否可以登上文学舞台获得存在的合 世间有绝对意义上的废物吗?美丑、洁污、有用 法性 ，甚至释放出某种超脱感官局限的积极意义 无用的冲突极有可能在某一时刻达成和解，甚至 呢?首先想到庄子对于排泄物的体认。东郭子于 相互转换。抑或，人的主观能动性会充分发挥作 庄处问 “道”，庄子说 ：道“在蝼蚁、在稗草、在 用，某些人认为价值缺失的事物 ，可能在另一些 瓦甓、在屎溺。” 往低贱的事物上推求，反而 人那里却如获至宝。 能理解 “道”的奥义。庄子齐物论的要义在于改 在观察污秽物与艺术的关系时，西方先哲也 变人们看待万物的视角，卑微处亦有真理，一花 有一些值得借鉴的观点。亚里士多德在肯定艺术 一 草亦能参悟世界。庄子进而说 ：“故万物一也， 模仿的功效时指出 ：尽“管我们在生活中讨厌看 是其所美者为神奇 ，其所恶者为臭腐 ，臭腐复化 到某些实物，但当我们观看此类物体的极其逼真 为神奇 ，神奇复化为臭腐。”这句话体现出万物 的艺术再现时，却会产生一种快感。” 罗丹认为： 转化、物极必反的辩证思想 ，正义的、合式的、 “俗人往往以为现实界 中他们所公认为丑的东西 崇高的 “道”，裹藏着某些丑陋、偏执 、无用的 都不是艺术的材料。他们想禁止我们表现他们所 质素 ，或者 由此转化而来。佛教典籍中亦有类似 不喜欢的 自然事物。这其实是大错。在 自然中人 的观点，((五灯会元 ·雪峰存禅师法嗣 中记载 以为丑的东西在艺术上可以变为极美。”7“快感” 了 干“屎橛”的禅宗公案——问 ：“如何是佛?” 的体验或者 “极美”的境界或许难为常人所理解， 师 日：“干屎橛。” 而佛家通常所说的 “无常” 但污秽意象转化为成功艺术形象的例子却屡见不 现代中文学刊 ／69 鲜，卡夫卡的 变形记 、波德莱尔的 《恶之花 、 以抗 171战争和解放战争为例，这一时期战 闻一多的 死水》等都因为 “写丑”而成为独具 争形势严峻，乡村作为革命根据地肩负着重要的 美学价值的经典名作。那么，在美丽 ／丑陋、清 斗争任务，作家利用民歌等通俗形式乡勾勒了农 洁 ／污秽、有用 ／无用等关系的对立及转化过 民生产劳动的热烈场面，彰显了农民在土改运动 程中，我们也可以以中国当代文学作品为例，来 中翻身做主人的乐观情绪 ：“老邱渭赶集真奇怪。 剖析具有污秽性质的 “排泄物”在文学书写中的 手拿粪权背粪筐，顺着大路出了庄。见了牛屎和 意义和价值，以及作家书写排泄物过程中遗留下 驴屎，一泡一泡筐里装。今天逢集好机会，人挤 的某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