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权制度演进的政治经济逻辑：来自俄罗斯破产法的证据.pdf

产权制度演进的政治经济逻辑: 来自俄罗斯破产法的证据∗ 张　 昕 ∗ 【内容提要】 　 随着２０世纪９０ 年代转轨初期大规模私有化过程的结束ꎬ 俄 罗斯主要市场参与者对产权制度的政治偏好发生了重大变化: 昨天的国有资产攫 取者迅速转变成为今天私有产权最有力的维护者ꎬ 这为私有产权体系奠定了社会 基础ꎮ 对俄罗斯在１９９２年、 １９９８年和２００２年通过的三部破产法背后的政治经济 过程的分析显示: 在大规模私有化终结之后即便所有的微观个体都成为私有资产 的所有人、 即便所有人 (包括国家利益的代表) 完全认同保护私有产权的抽象 目标ꎬ 他们对于具体的破产制度的需求仍然在多个维度上存在重要差别ꎬ 相应的 政治斗争恰恰是构建市场制度的常态ꎬ 后苏联俄罗斯语境中的 “原始积累终结 论” 并未终止ꎮ 【关 键 词】 　 俄罗斯　 破产法　 产权制度　 市场制度 【作者简介】 　 张昕ꎬ 华东师范大学国际关系与地区发展研究院师资博士后ꎮ 一　 俄罗斯经济转型进程中产权制度的生成 上世纪９０年代俄罗斯私有化方案设计者对于未来产权制度的发展有如下预 期:一旦所有的经济行为人都通过私有化被塑造成为私有产权的所有人ꎬ 出于自 利动机ꎬ 他们都会要求调整相应的政治和法律制度以保护自己的资产ꎬ 这样的需 ① 求将帮助催生一整套资本主义政治和法律制度 ꎮ 但是９０年代俄罗斯的私有化进 程、 私有化初期产生的产权制度和公司治理都处于相当混乱的局面: 私有化企业 ∗ 感谢匿名审稿专家对本文提出的宝贵意见并进行了相应修改ꎬ 文责自负ꎮ ① Ｍａｘｉｍ Ｂｏｙｃｋｏꎬ Ａｎｄｒｅｉ Ｓｈｌｅｉｆｅｒꎬ Ｒｏｂｅｒｔ ＷＶｉｓｈｎｙꎬ Ｐｒｉｖａｔｉｚｉｎｇ Ｒｕｓｓｉａꎬ Ｃａｍｂｒｉｄｇｅꎬ Ｍａｓｓ : ＭＩＴ Ｐｒｅｓｓꎬ １９９５ 本书作者曾直接参与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初俄罗斯大规模私有化方案的设计ꎮ ７３ 　 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　 ２０１６年第１期 中的管理层和大股东利用自己的公司内部人地位ꎬ 侵害小股东和外国投资者的利 益ꎮ 其中９０年代中期兴起的所谓 “寡头集团” 利用各种可疑手段来阻挠产权制 度和公司治理制度向不利于自己的方向改变ꎬ 甚至黑手党和地下犯罪集团也时常 ① 参与到公司产权争夺当中 ꎮ 在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到２１世纪初的众多关于产权安全 判断、 投资环境和公司质量的国际排名中ꎬ 俄罗斯都低于转型国家平均水平甚至 ② 处于末位ꎬ 与其相对较高的人均收入水平极不相称 ꎮ ９０年代末ꎬ 正当学者们试图解释产权领域自发秩序并未生成的原因时ꎬ 公 司产权领域又出现了新一轮出人意料的变化ꎮ 各种不同渠道提供的证据显示ꎬ 俄 罗斯整体投资环境明显改善: 固定资产积累迅速上升ꎬ 曾经甚嚣尘上的资本外逃 也得到了抑制ꎮ 最重要的是在公司领域ꎬ 改善公司治理结构尤其是保护中小投资 者的需求开始产生ꎮ针对俄罗斯商人的调查显示: 对加强产权保护和公司法律结 ③ 构透明化的需求有明显上升趋势 ꎮ 俄罗斯一些主要公司在几年前还存在侵害股 东权利问题ꎬ 到９０年代末２１世纪初却突然主动采纳了符合国际标准的公司财务 和管理制度ꎬ 设立了专门维护股东权益的部门ꎬ 公开内部管理结构甚至股权结 ④ 构ꎬ 并且全面采纳国际认可的有责任心的公司治理准则 ꎮ 两位俄罗斯富豪的经营策略的变化特别具有代表性ꎮ 作为叶利钦时代形成的 寡头阶层中的一员ꎬ 米哈伊尔 霍多尔科夫斯基及其控制的企业 (包括尤科斯石 油公司) 曾经在９０年代介入多起有争议的商业纠纷ꎬ 包括被指责使用各种灰色 甚至暴力手段排挤中小股东以达到集中资产的目的ꎮ 但在 １９９８ 年金融危机结束 后ꎬ 尤科斯石油公司就宣布了一部新的公司章程ꎬ 重点突出对小股东权益的保 护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