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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生涯可以規劃嗎？ 「無常」是人生的大問題，生涯規劃乃因從「無常」之中，洞見「常」。變化是無常，應變之道則是「常」。因此，生涯之學乃是應變之學（金樹人，民86） 朋友問我，「你對自己的生涯有什麼規劃?」 「生涯」能規劃嗎 如果生涯真能規劃，那就好了。 不是不曾以「作夢」的心情「規劃」過，但是，「夢」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拐彎、改道;出現在你面前的有時是失望，有時是驚奇。 倒不如全部都是驚奇的好，何必為了要有所規劃而去面臨那由於不能滿足你 的規劃而導致的失望呢?何不乾脆就讓生涯中充滿了驚奇呢 於是，我心甘情願地不對自己的生涯參與規劃，而聽任我的人生途中充滿了 意想不到的驚奇。 也許這聽任它充滿驚奇的生活態度走由於一次關鍵性的教訓—那是當我發現 ，一場戰爭就可以猝不及防地把我推到了一切的「規劃」之外。那一刻，我忽然 了悟，一個渺小的自己，是無時無刻不在被環境所左右。「你規劃什麼?」國家大 事、世界大局、家庭遽變，一場突如其來的戀愛或失戀， ‥都足以影響你的「規 劃」。因此，與其總不免要面臨那意想不到的阻擋而改道，不如就聽任周圍的力量 把你推動與促成吧! 我也曾試著把受阻的生涯再度規劃一下，只是心情變得謙卑多了。當時我想 的是，既然戰爭已經過去，我總可以去繼續升學，實現一下我的音樂夢吧?然而出 現在我面前的卻是時間與環境相乘又相乘，所得的變數，「音樂夢」是離我更遠了。 你「規劃」什麼 大環境讓我動念要到台灣來重新開始，而真正能促成我隻身來台的，卻是在 絕未想到要去搭乘的那班火車上的一次巧遇。如果不是那位二十多年未見過面的 小學同學，正巧在招商局負責業務，我能真的就在那混亂時局中下那麼大的決定， 而且居然就那麼輕而易舉地買到船票嗎 那是無數個無形條件所湊成的一次巧遇，卻就決定了我後來的道路。從那， 我相信有一種力量叫作「命運」。結婚，是誰規劃的呢?很少人對這件事能提出真 正肯定的答案。 至於說，結婚之後，當兩個人的規劃相加，才可以成為你一個人的規劃時， 你還能規劃多少呢 如果不是在做了八年家庭主婦之後，居然巧遇那位在台北女師附小教書的同 學，強力拉我去做一學期的二年級級任，以便把孩子帶進這所「明星小學」，我能 再有機會走出家庭，重返社會，而趁此回到廣播界，開始在廣播的過程中寫作嗎 如果不是那「幸運的一分鐘」，在我決定放棄「語言中心」的註冊之際，巧遇 那位並不太常來往的朋友，把我拉回去註冊，使我的英文能夠開始發揮;作用，我 能夠順利地應邀訪美，又在日後獨自暢遊世界各地嗎 這種種，都是我的人生轉捩點，卻都在我所能掌握的範圍之外。 明天?誰知道? 一九九四年五月下旬，我剛剛把寫了四年的一百多篇歲月沉沙寫完，把它們 分請幾家報紙副刊去發表，也和出版公司談妥了出版，按理說，我是該鬆一口氣， 出國去度個假了吧?但是，我受傷住進了醫院。是誰「規劃」的呢? 五月二十八日和二十九日，一夜之隔，我從可以到處遨遊的自在生活，跌進 了凡事需人照顧的困境。 在病房中，我寫慣眠古驛常安枕。 回家休養期間，我寫漸行漸遠陶淵明。 我沒有力量「規劃」什麼，我覺得「規劃」是很悲劇性的，我願意安於一切 的「眼前」。於是，我告訴自己，有些小的情況，你或許可以「不接受」;但大的 阻力或推力，卻不是你的意願所可操縱或迴避。 當時，我只能告訴自己，以後我也許不能再天天跑中央圖書館去享受「旁君 無人，埋頭寫稿」之樂;也許我再也不能一有空就去國際機場吃中飯?順便旁觀旅 人們的形形色色;也許我今後有必要學會開車，以減少對別人的倚賴而繼續去走很 遠的路…． 如果一切真的非此不可，我也都會坦然地接受。因為我不堅持任何的規劃。 所以也沒有被否定的苦惱。如此便如此，在環境所給我的縫隙中做我自己就是。 而完全出乎我自己和朋友們意料乏外地，我不久就又恢復到可以天天跑中央 圖書館;可以碰巧在亮滿陽光的中山南路上，看到新近成立的小小政黨那清秀的宣 傳車，飄著玲瓏的旗幟，安安靜靜地駛過，像個守規矩的小孩。又再度可以把家 門一鎖，帶上一點零食出門，傢往常一樣，享受一個晴暖的上午;或頂著冬天亞熱 帶的寒風，去國家劇院餐廳，趕上一餐安閒的中飯。 終於又能親自把寫好或校 好的稿子送到報社或出版公司，不必坐在家裡等人來取。 終於，我叉能在半年之內，去兩趟美國，一趟新加坡，一趟大陸。 事先，你曾替我想到嗎? 事先，這一切能憑「規劃」而達成嗎? 既然不能，那就不必去對「規劃」抱太大的希望了。 也許，你我所能做到的只是一些「儲備」。「儲備」一些可以學會的東西;「儲 備」一些有助於找回健康的活力;「儲備」一些對陌生環境的適應力，也儲備一些 面對寂寞時的心情，我們不閒著看時間空過就是了。 除此之外，可能只剩下了那一點點對興趣與原則的堅持。當「有所為」不易 掌握的時候，能把「有所不為」當成是為那僅餘的一點「規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