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学与涵泳中学古诗文诵读材料选编》 (2013年9月) 编号44 虞.doc

編號：44 虞美人 李煜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1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2應猶在，只是朱顏改3。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李煜（公元937978），初名從嘉，字重光，號鍾隱，徐州（今屬江蘇）人。南唐中主李璟第六子。公元961年嗣位，史稱南唐後主。他即位後，南唐國勢衰落，但仍然窮奢極欲，偏安一方。公元975年，宋軍攻破金陵，他肉袒出降，被抓往開封，封為違命侯，備受辱。最後被死。李煜在文學藝術方面都很有天賦，尤其熟諳音律，在詞的創作方面，堪稱五代之冠。他的詞以亡國為界，可以分為前後期。前期多寫宮廷享樂生活，注重感官描寫，風格綺靡；後期則內涵豐富，題材擴大，意境深遠，將亡國之悲升為人生的普遍感喟，有着深刻的藝術表現力，語言亦自然清新。李煜的詞對後世有着重要的影響，王國維在《人間詞話》裏將其譽為從「伶工之詞」向「士大夫之詞」過渡的重要代表。 這首詞作於太平興國三年（公元978），當時，李煜被囚禁在開封已經好幾年了。據說，七月七日這天，他撫今追昔，命以前的宮妓作樂，就寫下了這首詞。這首詞流傳到外面後，由於裏面有着懷念故國的情緒，觸怒了宋太宗，因而不久李煜就被死了。 故國：指南唐。 雕欄玉砌：雕有花紋的欄杆和玉做的石階。形容宮室建築的華美。 朱顏：紅潤的臉色。朱顏改：指曾經生活在「雕闌玉砌」中的人都變了樣。這首詞寫的是李煜在囚禁生活中對故國的思念，以及壓抑不住的深深愁懷。全篇脈絡非常清晰。 起首一問，劈空而來，非常有力度。「春花秋月」是那樣美好，可是作者卻問，這一切什麼時候完結，其本意當然不是針對大自然，而是由於看到春花秋月，就會想起以往的日子，因此，這是一個不需要有答案的問題。「小樓」二句則是把「往事」進一步落實，表示和故國有關。李煜身在開封，當然不可能看到故國，但是，正如明月可以傳遞情人的相思，明月當然也可以傳遞眷戀故國的情懷。「東風」意味着是春天，在這個季節，作為君王，曾有過多少美好時光，所以，他就深深感到「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了。這裏，有着非常豐富的暗示。 下片接着上片的脈絡而來。前兩句更加具體，從「往事」、「故國」，更把描寫的筆觸集中在「雕闌玉砌」和「朱顏」，前者是以部分代整體，寫皇宮；後者可以指宮女（從史實來看，確實有宮女隨李煜一起，被押送到開封），也可以指自己。詞人推想，「雕闌玉砌」應該還在，可是，和「雕闌玉砌」相關的人，卻已經是「朱顏改」了，正體現出物是人非的深深悵惘之情。於是，最後二句將前面不斷積聚的情感一齊歸結，表現出浩蕩無邊的愁懷，如大江東流一般，無窮無盡。全篇以問天始，以問己結，在自然流暢的抒情中，也有着嚴整的章法。 這篇作品最有藝術魅力的部分之一，就是末二句生動形象的比喻。以水喻愁，前人已有嘗試，如唐代劉禹錫的《竹枝詞》中就有「水流無限似儂愁」的描寫，但是，李煜的這個比喻顯然更加出色。中國的地形是西部高而東部低，江水浩蕩，而且是向東流，是一個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是一個無休無止的存在。因此，用這樣一種情形來比喻愁之無窮無盡，比喻愁之洶湧澎湃，一下子就能引發聯想。同時，末二句一問一答，也頗有單刀直入之感，更容易打動讀者。這個比喻能夠引起天下後世普遍的共鳴，並不是偶然的。 《積學與涵泳——中學古詩文誦讀材料選編》 2013年9月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