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学与涵泳中学古诗文诵读材料选编》 (2013年9月) 编号51 雨.doc

編號：51 雨霖鈴 柳永 寒蟬1淒切，對長亭2晚，驟雨初歇。都門3帳飲4無緒5，留戀處、蘭舟6催發。執手相看7淚眼，竟無語凝噎8。念去去9、千里煙波，暮靄10沉沉楚天11闊。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12，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柳永（公元987？—1053？），初名三變，字景莊，後改名永，字耆卿。崇安（今福建武夷山市）人。仁宗景祐元年（公元1034）進士。官至屯田員外郎，因此世人稱他為「柳屯田」。柳永是北宋第一個全力作詞的詞人，在詞的題材上多有開拓，特別善於描寫覊旅行役之感。他精通音樂，製作了不少慢詞長調，也發展了鋪敘的手法。他的詞在當時非常受歡迎，號稱「凡有井水處，即能歌柳詞」。他既能寫雅詞，也能寫俗詞，在這兩個方面，都對後世深有影響。 三、注釋 寒蟬：入秋以後，天氣漸涼，蟬的鳴叫聲漸漸低微，因此稱為寒蟬。 長亭：古時候路邊供行人歇腳休息的地方。相傳十里一長亭，五里一短亭。後來逐漸演變成送別之地。 都門：京都的城門。 帳飲：古人常在城外設帳擺宴送別。 無緒：心思煩亂。 蘭舟：木蘭舟，是船的美稱。 看：[刊]，[hon1]；[kɑ?n]。 凝噎：由於悲痛而氣結，說不出話來。噎：[謁]，[jit3]；[yē]。 去去：表示行程非常遙遠。 暮靄：傍晚的雲氣。靄：[噯]，[oi2]；[ɑ?i]。 楚天：楚國在長江中下游，這裏泛指南方。 經年：一年又一年。 「寒蟬」三句，寫傍晚時分，一場驟雨過後，只聽得蟬聲在淒涼地叫着。這是寫離別時的自然環境。「都門」三句則正面寫離別，酒飲了一杯又一杯，雖然萬般不捨，極其留戀，但畢竟天色已晚，所以「蘭舟催發」，以舟子的「無情」，襯托行者的無奈，於是，就用「執手」二句，寫出了不得不走時悲痛的心情。這時，又將角度集中在送行者，代對方懸想別後的情形：「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下片一開始，就離別表示感慨，表明這是人生中非常悲痛之事，而且，自古以來，此情常有，更何況，現在是萬象凋零的秋天，離別就更加會帶來特別的傷感。「今宵」三句，承上懸想別後，但將焦點集中在酒醒之後的第二天凌晨，以時間的變化，寫出空間的變化，「曉風殘月」，在在都觸動心扉。「此去」二句，又將角度轉回送行者，寫對方離去後，自己長時間都會沉浸在思念之中，不會有任何的生活興致，哪怕「良辰美景」，也都是虛設。最後二句，收攬全篇，寫對方離去，心中的情愫任何人也無法理解，從而點出了強烈的孤獨寂寞。 用詞來表達離別之情，前此不乏其例，但柳永這篇作品有着鮮明的特色，最主要的是兩點。一是寫出了一個完整的過程：從向晚雨歇，都門設帳餞別，寫到蘭舟催發，離人淚眼相對，執手相別，然後又進一步寫到別後煙波，楚天暮靄，甚至不僅懸想去者情緒：不堪面對曉風殘月，而且寫出居者情懷：從此良辰美景，盡成虛設。這裏，雖然還有着上片寫事，下片抒情的大致脈絡，但下片抒情卻又接着上片寫事而來，在一定程度上，也打破了上下片的限制，對後來辛棄疾以賦法入詞，或有啟發。二是從不同側面予以照應。比如，上片說到「帳飲」，下片就寫「酒醒」，以見情感的對比。上片說到「無語凝噎」，下片結句則說「更與何人說」，以見戀人離別之時，固然是因悲傷而相對無言，離別之後，則是無人傾訴，更加遞進一層。下片方寫「今宵」，接着又寫「經年」，則又以離別雙方時間的不同，見出感情一以貫之的執着。因此，這首詞在鋪敘中體現出精心結構的匠心，確實不愧柳永詞作中的上品。 《積學與涵泳——中學古詩文誦讀材料選編》 2013年9月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