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的心理结构.doc

《紅樓夢》的心理結構 艾皓德 Halvor Eifring 挪威奧斯陸大學 研究《紅樓夢》的心理結構時，主要的研究對象既不是個別的小說人物，也不是作者曹雪芹，而是表現在小說結構上的各種心理因素和心理衝突。《紅樓夢》的結構非常緊密，不同人物和事件之間往往存在著一種互相對映的關係，如秦鍾是寶玉的影子，熙鳳是寶玉的反照、太虛幻境是大觀園的前照、金釧被攆而後自殺預兆著晴雯被攆而後病死等錯綜複雜的關係。這種結構性的關係往往比小說的具體內容更能反映深層的心理成份。 最明顯的例子是大觀園的理想世界尚未設立之前與即將破滅之後幾個章回之間的互映關係，如前面的秦可卿與後面的賈敬的葬禮、前面的秦可卿與後面的尤二姐兩個人物之間的許多相似之處，以及前面的賈瑞、秦可卿、秦鍾與後面的尤三姐、尤二姐、晴雯等因情而死的事件。可以說，《紅樓夢》用慾望、暴力和死亡來作為大觀園的樂園生活前後的框架。意思似乎是說，唯有殺滅慾望，方能進入大觀園的純情境界，而等這個境界即將破滅時，慾望、暴力和死亡又浮現上來。換言之，大觀園的理想境界是建立在心理的壓制與否認的基礎上。 《紅樓夢》不嚴格區分“好人”和“壞人”；然而，小說中仍然有些人物較能引起讀者的認同（如寶玉和眾女子），而另外一些人物則比較會引起讀者的反感（如賈赦、賈珍和薛蟠）。又有許多人物是跨越這兩類的，如時“好”時“壞”的王熙鳳和似“好”實“壞”的秦可卿等。另外，引起讀者認同的人物與引起讀者反感的人物之間往往存在著互映的關係，如寶玉的“意淫”與其他男人的“皮膚淫濫”之間即是如此。這種筆法可以使讀者重新交涉“認同”與“反感”兩種領域之間的界限。這樣，讀者較能放鬆對難以接納的心理成份的防衛，比較全面地整合原先被投射在外的心理意念。《紅樓夢》成為一部促進讀者自省的小說。 眾所周知，《紅樓夢》有許多自傳性的成份，包括由盛至衰的重要悲劇過程。有些學者以為《紅樓夢》的各個人物都是反映現實生活中的人，如寶玉即是作者的化身等。實際上，早期的資料顯示，《紅樓夢》的人物都是虛構的，不是直接反映任何現實生活中的人。所以，《紅樓夢》的心理結構也並不等同於作者曹雪芹的心理結構，而是由自傳性的和虛構性的成份組合而成的。甚至於，《紅樓夢》之所以能夠如此貼切地進入人類的內心世界，在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虛構的小說境界給予作者更多的空間來超越性的探討自己的各種心理反應和內在矛盾。就因為如此，所以《紅樓夢》才能促進讀者的自省。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