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荞山三年.docVIP

我在荞山三年 　　一 　　原本想靠读书翻出大山的我，在毕业后被组织安排一个叫荞山的地方，虽心存抵触，但从省院回来的第二天，扛着唯一的两床被褥，奔向工作的第一站――荞山法庭。 　　看着车窗外比老家还要陡峭的山沟，失望的眼神伴着客车翻山越岭发出的巨大引擎声，在心惊胆战中到达目的地荞山法庭。 　　民居错落的排列在唯一一条300多米的街道两旁，法庭4层的小楼，在街道上还算显眼，法庭门口的一塘积水，总找不到流走的地方。 　　由于我的到来，主持工作的副庭长陈光平便在法庭旁的小馆子，亲自下厨为我接风。五个同事偎着火炉、喝着烧酒，在天冷、心冷的冬季，有了几分温度。 　　晚9时以后的荞山集镇，就人影灯光稀疏，住在4楼的我，看着漆黑的窗外，却不愿开灯去惊扰夜的寂静。远处传来的犬吠，显得极为刺耳。不知道是水土不适、还是火锅太辣，半夜，肚子便开始折腾，寻遍法庭的角落，也找不到方便的地方，还好记得同事白天说过路边那房子是一个露天的茅厕，立即跑向那儿，不管能否落脚，解决了内需。此后的三年，我成了那儿的常客。 　　二 　　没有法官资格，案多人少，不得不担起承办案件的责任。虽然只是些非法同居、财产返还、人身损害的案件，却无法调解，必须公开审理，而村民法律意识的淡薄，不得不请民间的“土律师”代为诉讼。而长久出现法庭的是一个姓赵和姓蒋的人。 　　赵代理出庭的代理词，烙着时代的印迹“伟大的中国共产党万岁、伟大的法官万岁，今天我接受某某的委托……” 　　蒋代理是进过“号子”的人，不知啥原因，不敢直视国徽，讲话也开始结巴，但能抓重点辩护。有次开庭审判长说“请原告方发表意见”连喊三声，手靠在桌子上的蒋代理都没有出声，拍了一下桌子（当时没有法槌），他才抬起头，口水和鼻涕连在桌子上，随着头的高度而拉长，旁听席上一片笑声。 　　三 　　回避是制度，当事人有申请回避的权利，有次开庭，问是否申请回避，原告方不申请，被告方“要申请，没有理由”，就把凳子调换方向，背对着合议庭，他认为，不看见审判人员就是回避。后面只有用方言解释，意思说你们同不同意我们4个人给你们解决你们的纠纷？原告：同意；被告：不同意；被告理由。我父亲说了，原告同意的，我就不能同意。在以后的开庭中，回避这次，至少要花上5分钟的时间来解释。 　　有次审理一个解除同居关系的案子，女方坐在原告席上了，被告家人冲上法庭，将原告拉走。我和庭长立即追赶，几个小孩却举着石块堵住我们的去路，“你们干嘛要抢我的嫂嫂”。恐原告遭不测，庭长冲小孩的包围，虽然追上了抢人的队伍，背上却被砸了一石头，数天都直不起腰。人群停下了，但很激动“生是我家人、死是我家鬼，我们要把她带回去”。僵持之下，最后在派出所的支援下，才将原被告拉回法庭。 　　四 　　执行大多是财产返还的案件。记得去官房执行2匹马和1个牛时，法庭没有车，也没有其他交通工具，7点出发，到中午才到蒿枝社，看到标的都在坡上，还是高兴。但还是怀疑义务人不会主动履行。在义务人家中，将卷宗和2副手铐放在板凳上，便开始做工作，男的基本没有听，女主人一直在找理由拒绝配合，男的出去招手，女的就出去了，小俩口在坝子里私语“听说那个东西（手铐）整人凶的很，你一动就会紧，把肉都会咬下来，还是给他们算啦，不去遭那个罪”，转会屋后就带着我们去拉牲口，其他费用也同时履行。 　　我和庭长赶着3个牲口，着实费力，幸好庭长喂过画眉，我放过牛，在“跟路”的吆喝声中，天黑之前终于到达法庭。路上遇到牲口贩子“要赶哪，卖给我们算了”。 　　法庭的空坝，成为临时的畜圈，法官老仝和他媳妇，立即去割来大堆青草喂养。第二天下午，得到消息的权利人提着8个梨子赶来法庭，“我以为这官司没啥希望的了，没想到还是你们法官厉害，没啥感谢你们的，这是我家树上结的，你们吃”。他吃完我们给他买的面条，骑着马，赶着牛回家去了。看着他潇洒离去背影，后悔着咋个不骑马回来呢？ 　　不敢骑啊，咬着脆脆的梨子，甜在心中。 　　五 　　辖区三个乡镇的荞山法庭，许多当事人赶来时，已经是中午，所以我们基本在11点左右起床，吃碗早午餐寒冰的面条，等着12点开庭。下午6点吃顿炒饭，周而复始，少有改变。 　　吃饭，眼不见为净。但饮水却困了工作和生活在集镇上的人，主要是没有水源，原在露天水源取水的管道，到处漏水，根本到不了我住的4楼。闲耍时到水源地参观，看着水塘里飘着的几具老鼠尸体，我就再以没有拧开水龙头。买件矿泉水解渴，如果要开庭，才倒点来打湿毛巾。平时就用指头擦擦眼角。只要闲了，就会约有摩托的朋友，到有水的地方去，狠狠的打理个人卫生。 　　后面新上任的张涛乡长，了解到饮水困难的问题，就把我纳入管水人员。在制止一个本地的侯姓餐馆老板浪费水时，惹上了他，酒后便提起两把菜刀到法庭找我喊言语，我只有躲在楼上用砖头还击，后派出所的来了，他才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