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龙山.doc

远离重阳诗酒的日子 □陈礼荣 细品前人诗文，发现在岁时节令的文化习俗中有一个特别引人瞩目的现象：每当时至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这天，文人学士都乐于写诗会文，饮酒欢会；由此，在中国古代的诗词曲赋中，历朝历代以《重阳》、《九日》、《重九》等为题的作品，可谓不绝如缕。试检索前人留存下来的诗词文集，这类题材作品的出现频率之高，几乎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堪称汗牛充栋，所以有人说，就是将这一天定名为中国古代的“诗酒节”，也不为过！ 若是试图追根溯源，便不难发现这种文化现象的产生，全是因为有了荆州龙山启其滥觞、有了公元347年发生在龙山落帽台的那场传颂古今的雅集欢会。 一 车出古城荆州西门之后，但见远方的云烟氤氲处，有一道青黛色的岗陵丘阜像是腾跃起伏的的长龙，盘踞在天地间。听老人说，这就是前人所谓“荆州八景”之一的“龙山烟树”。 龙山，亦称八岭山，是荆山山脉由西北向东南延伸进江汉平原的最后一片陵冈。这山的坡势平缓，纡徐回环，屏障着荆州古城的西北部——就像一首雄浑优美的交响乐，其远远近近略呈起伏之势的小山包，犹如嵌镶在阡陌纵横田园大地五线谱上的一个个音符，愈接近尾声就愈显轻悠，而位于杨场镇近郊的龙山落帽台，就是这段乐章的最后一个休止符。 落帽台坐落于八岭山东南角，它方圆不过50米有余，与华夏大地上的那些名山峻岭比起来，充其量只算得上是一座小土堆。可是，自从官修正史《晋书》记载下了发生于公元347年的“孟嘉落帽”故事之后，后世的文人们便对它心驰神往：无论是牢骚满腹的落第举子，还是朱红紫贵的新科进士；也无论是飘泊天涯的宦游学士，还是风流倜傥的白面书生，自从幼年时代读《龙文鞭影》、《幼学琼林》开始，他们便都熟知了这个掌故。其后，伴随着各自人生阅历的逐渐加深，或是年华的消逝、遭际的曲折，或是仕途的风波、命运的拨弄，郁积于胸的种种抑郁便会让他们每当时逢九九重阳节，诸如与“孟嘉落帽”有联系的黄花、醇酒、西风、纱帽等相关意象，便会不期然地涌上心头……试看如今由海内外出版发行的任何一部华文辞典，其中皆无一遗漏地收录有“龙山”的辞条；而以“重阳登高”、“龙山落帽”为关键词的重阳诗会，也都藉雅集欢会，宴乐郊游，度曲吟诗，填词度曲等文人风情而在中国古代文明发展史上镌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古往今来脍炙人口的“孟嘉落帽”掌故，怎会如此无时不刻地在搔动或抚慰着一代又一代中国古代知识分子那颗渴思明主、戮力报效的拳拳之心？ 二 东晋时期，大将桓温以都督荆梁四州诸军事、荆州刺史之尊，驻节江陵。在主政荆州期间，桓温三次出兵，西征北伐，显示出了他那杰出的军事才能。 自从桓温在荆州开牙建府以来，为了延揽人才，他曾聘邀来当时一大批极孚名望的俊彦之士以赞划军务、垂询国是，一时间，的幕府内可谓群贤毕集，英才荟萃，而名冠天下的江夏才子孟嘉即是其中一位。此人年轻时即才名四溢，远播海内，当他还在武昌给当朝太尉庾亮做幕僚时，那些前来做客的达官贵人们就都以能与之结交而引为快事。自从来到荆州后，他就极受桓温倚重，且被委之以参军之职。“孟嘉落帽” 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一时期： “九月九日，温游龙山，参佐毕集；四弟二甥咸在坐。时佐吏并著戎服，有风吹君帽堕落，温目左右及宾客勿言，以观其举止。君初不自觉，良久如厕。温命取以还之。廷尉太原孙盛为咨议参军，时在座，温命纸笔令嘲之。文成示温，温以著坐处。君归，见嘲笑而请笔作答，了不容思，文辞超卓，四座叹之。” 这一段文字的叙述人，是东晋时期著名的田园诗人陶渊明。 作为一位中国历史上曾开创了一代诗风的杰出文学家、诗人，陶渊明以生花妙笔，在他那篇为外祖父孟嘉写的《晋故征西大将军长史孟府君传》中，栩栩如生地记叙了这一幕座主与幕僚之间亲密无间的动人情景。其场景之生动，氛围之融洽，人物情态之生动，情节铺序之谨严，无不令人称绝。 在陶渊明看来，桓温乃一世枭雄，他雄才大略，更兼手握重兵，据有东晋王朝的半壁河山，因而在当时是一个位高权重的风云人物；而孟嘉乃为一介儒生，在座主面前，他不卑不亢，才情超卓，而又风流倜傥。它们二人之间这份主、宾情谊，应当称得上是当年士大夫阶层所倾心冀盼的那种融洽关系。 这是在农历九月初九由桓温主持的一次游览龙山盛会，被邀请来的客人，不仅有其衙署中的全部僚属参佐，而且还有他的四个弟和弟两名外甥。在酒筵上，孟嘉放浪形骸，开怀畅饮，酒至半酣，它忘情自得，以致风吹帽落而不自觉。桓温并不将孟嘉的得意忘形视为失礼，反倒存心调侃，静观其态，随即又趁其上厕所之机，命人取帽送还到他的席位上。桓温知道此间侍座在侧的咨议参军孙盛也是一位文坛高手，于是便传命手下奉上纸笔，让孙写一篇文章来取笑孟嘉醉这种失态后的窘况，还叫人将孙盛写好的这篇文章再放在孟嘉席位的显著位置上。孟嘉从厕所转来，面对着众人的调笑，不嗔不愠，且了不容思，命笔作答，以其才华横溢而语惊四座……这是一种何等令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