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学经史张力及其调适-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docVIP

经史张力及其调适 ——以蒙文通史学史书写为核心 刘学 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历史学基地班2013级 摘 要：在史学史著作中，蒙文通先生的讲义书写自具一种特色，他将通观明变明道的史学思想灌注其中，既经由刘咸炘远绍章学诚，同时据此重构南宋浙东史学。讲义论晚周史学多取《古史甄微》、《经学抉原》旧论，论旨指向旧文，目的盖在确立经与古史分途，以别于流行之康、章二脉。成熟之作《儒学五论》的写作与史学史正相接续，所主者为一儒史相资之半开放式思想体系，但尚不能完全圆善融通。经史张力作为史学史书写前后凸显出的问题意识，经由自身展露与蒙文通调适解决的阶段，但在《儒学五论》中尚不能得以消解，其间转而透露出近代经学衰落的一种内在理路。 关键词：蒙文通《中国史学史》；浙东史学；经史分途；儒史相资；经史张力 引言 晚清以降直至民国的历史世界常被历史学家处理为一个整体，相较于传统秩序下的中国，不难看出种种激变之处。较之早期冲击-反应模式下的二元化处理，后来的史学家不时提醒自己注意到传统到现代转变过程中的多元复杂性，因此研究难免被导向先前未曾留意的地方，并且能取以更加开放包容的心态，面对经学瓦解的问题，就隐含这种整体趋势。作为明体达用体道的学问生命一体之经学，在后来逐渐定型的现代学术格局中显得扞格难通，最终在官方、学术界以及民间都相继失落，这一过程的具体意涵当然远远超出学术史层次，而更带着官方意识形态、读书人生命空间等等不同的转变，但学界目前的讨论似仍取学术思想层面 较多。这一论题早期有罗志田的《清季民初经学的边缘化与史学走向中心》，文中揭示出清代考据学传统中隐含的经学、史学两系统在民国时的易位，并且强调了史学被附加的社会价值、道德意义，由于罗文中提到蜀中地区在这场大势变迁中的独立性，并且屡次提及蒙文通，后来学界讨论蒙氏时也多将之放入经史易位的架构中。 罗文中构成的意义向蒙文通研究的渗透，最可见于王汎森《从经学向史学的过渡——廖平与蒙文通的例子》一文，该文从“古史多元论”和“大势变迁论”两方面提出蒙文通日益成为一位新学术体制中的专业史家，并且归纳了经学转变的若干环节。针对这种将蒙文通看作经史转型例证的做法，张凯提出了商榷意见，他的一系列论文试图证明蒙文通的史学是义理化的史学，“以经御史”是作者常用的表述，他认为从《古史甄微》到《儒学五论》都没有发生弃经入史的情况，在蒙文通学问中，经史是体用关系，儒史相资，统摄内圣外王。虽然张凯对蒙文通在各个阶段的学术活动都有涉及，但以这种整体认同框范不同时期蒙文通对经史张力的处理，似尚有一间未达。我们应该承认，这种将蒙文通自觉放在民国经史学术转型的过程中重述，强调个人与近代学术、思想变迁大势关联的进路，改变了以往简单介绍其学术成就的范型。但转进到蒙文通自身，却还有相当层次未被发现，如30年代史学史书写的阶段即为其中一端。 蒙著《中国史学史》的面貌长期不被学界了解，这是他授课中长期使用的讲义，1933-1935年在北京大学任教时开始撰写，1938年在四川大学时基本撰成，后来陆续将其中一部分发表，但生前未正式刊出单行本。就蒙文通与经史转型的问题来看，如前所述已经出现了分化，或认为蒙文通立学始终以经学为根底，治史只是学术重点的转移，或认为蒙文通弃经从史，在经史学两种形态之间发生了结构性转型。有的学者认为，现代史学范式的确立是以摆脱传统经学为代价方才完成的，经学家和旧史家面对的是弃史保经或脱经入史的两难境地，其中一些经学家虽然抱持尊经的态度，实则却反而促成新史学范式的建立。当我们以蒙著《中国史学史》为依托，分析其中不同的层次，或许可以对这种将现代史学和经学对立的思维提出反思，并得以连接蒙文通前后期的学术写作，由于前人的专门研究很少，本文也着意凸显这一阶段所担荷的关联性特质。 史学史特质及浙东史学的重取 蒙文通的史学史书写是伴随着他对史学的认同而逐渐发生的，其间川人刘咸炘对他影响较深，刘氏学宗章学诚，因此蒙文通论述的过程中也不难看到《文史通义》的影子。因此之故，他对史学史的理解更偏向传统，与经由梁启超发端、后来成为主流的史学史写作大不相同，后者可以金毓黻《中国史学史》为例。关于这种特色，蒙文通有一段重要的自述，见《跋华阳张君叶水心研究》： 双江刘鉴泉言学宗章实斋，精深宏卓，六通四辟，近世谈两宋史学者未有能过之者也。余与鉴泉游且十年，颇接其议论。及寓解梁，始究心于《右书》、《史学述林》诸编，悉其宏卓，益深景慕。惜鉴泉于是时已归道山，不得与其上下其论也。后寓北平，始一一发南渡诸家书读之，寻其旨趣，迹其途辙，余之研史，至是始稍知归宿，亦以是与人异趣。深恨往时为说言无统宗，虽曰习史，而实不免清人考订獭祭之余习，以言搜讨史料或可，以言史学则相间犹云泥也。于是始撰《中国史学史》，取舍之际，大与世殊，以史料、史学二者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