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周金文集成》11383号戈铭文读序检讨.doc

《殷周金文集成》11383號戈銘文讀序檢討 林清源 《集成》11383號戈共有銘文十八個字，分別刻於內的兩面，每面三行，每行三字。此戈銘文的釋讀順序，歷來學者的見解南轅北轍，有些主張正面自左行起讀、反面則自右行起讀，有些主張正反兩面皆自右行起讀，有些主張正反兩面皆自左行起讀。由於大多數參與討論的學者，對於自己所持的理由都語焉不詳，導致此一問題始終爭議未定。影響所及，戈銘的性質與內容也一直無法獲得比較合理的解釋。 筆者曾經撰寫〈戰國燕王戈器銘特徵及其定名辨偽問題〉一文，結果發現由燕王或燕侯署名監造的句兵，也就是筆者所謂的「燕王戈」，在器物與銘文兩方面都表現出極為嚴格的規律性特徵。上述《集成》11383號戈，經過詳細比對之後，證實屬於筆者所謂的「燕王戈」，因而可以據此推論其銘文釋讀順序，應該與其他雙面銘文的燕王戈一樣，都是先由正面左行起讀，再由反面右行起讀。除此之外，筆者又歸納先秦「來」字的習慣用法，得知戈銘「自洹來」的「來」字，在先秦只能解釋為強調前往動作的「進來」或「過來」，不能當作強調折返動作的「回來」講，並據此推論位於反面右行的「自洹來」的主語，只能是位於正面右行的「生不（丕）」，不可能是位於正面左行的「郾侯厙」，從而再次證實《集成》11383號戈正面銘文應該自左行起讀。 戈銘讀序問題獲得初步解決之後，筆者又進一步嘗試疏通銘文內容，結果比前輩學者多認出「衣」、「卣」二字，並且提出戈銘內容屬於「迎賓紀念」性質的新說法。 在展開討論之前，有三件事情必須事先略作說明。其一、目前已見於著錄的燕國句兵，約有八十件左右，其中有九成是由燕王或燕侯署名監造，這些句兵的形制與銘文，都具有嚴格的規律特徵，為了凸顯這項特點，筆者姑且稱之為「燕王戈」，相對來說，不是由燕王或燕侯署名監造的句兵，就稱之為「非燕王戈」。其二、本文所論燕王戈各項器銘特徵，均引自拙作〈戰國燕王戈器銘特徵及其定名、辨偽問題〉一文（待刊），行文中不再一一註明。其三、由於句兵的兩面都可以鑄刻銘文，筆者依據燕國兵器銘文的鑄刻習慣，將納柲之後援在左、內在右的一面稱為正面，另一面稱為反面。 　　《集成》11383號戈，題名為「郾侯厙作戎戈」（附圖）。根據銘文內容可知，此戈由郾侯厙署名監造，郾侯厙就是文獻記載的燕成侯，因而鑄造時代可以確切考定。此戈原為羅振玉舊藏，曾經著錄於《三代》19.54.1–2，以及《夢郼》中.13，羅氏題名為「□生戈」。戈銘共有十八個字，分別刻於內的兩面，每面三行，每行三字。由於戈銘性質比較特殊，缺乏適當的對比資料，導致銘文考釋問題爭議不休，爭議的焦點則集中在銘文的釋讀順序上。 　　關於此戈銘文讀序，羅福頤主張正面左起、反面右起，可惜他只寫出簡單釋文，並未說明所持理由，茲將其釋文迻錄如下： 郾侯囗乍戎生不　　（正面） 自洹來囗囗囗?祗?集成4293?囗囗　　　（反面） 沈融的讀序與羅福頤相同，但釋文則頗多歧異： 郾侯作戎，生不　　　　（正面） 自洹來，命造囗　　　　　　　（反面） 沈融考釋銘文內容，認為「戎」是古代戰車，「」借為戟，所以「戎」就是車戟，「生」可能是燕國敵對勢力之一，戈銘有詛敵之意，大意是說「生」不敢再從洹水一帶前來侵犯。 　　黃盛璋在長島古文字學研討會上提出新的見解，主張正反兩面都應該自右行起讀，其釋文如下： 生不（丕）作戎兵郾侯載 自洹來，大囗，祗囗（臨） 黃盛璋進一步推論鑄造此戈的歷史背景，認為與燕侯載自洹（洹水南墟）來有關，而燕侯載所以自洹來，當與參加會盟或他國聯合征伐有關，最後兩句是慶祝他成功歸來獻頌之詞，並認為這是個人所造兵器，並非由燕王監造。黃盛璋對於戈銘內容的各項詮釋，皆為何琳儀所採信，唯有銘文末尾的釋文略有修訂。何琳儀的釋文如下： 氏??（虫?氏）生不（丕）乍（作）戎戒，郾（燕）侯厙（載） 自洹來，囗囗囗?祗?集成4293?（祇）白囗。 此外，何琳儀又考證「氏??生不（丕）」為人名，「戎戒」則是與兵事有關的名詞，「作戎戒」似指製造兵器而言。黃、何兩位的說法，如果能夠成立，當可彌補史書的缺漏，為戰國史增添一條珍貴資料。正因他們的說法事關重大，我們更應該小心求證才是。 　　1987年筆者撰寫碩士論文時，對於此戈讀序，曾提出異於前輩學者的意見，認為正反兩面都應該自左行起讀。當時所做的釋文如下： 郾侯厙乍戎戒氏??生不 祗囗亡（無）囗囗囗自洹來 1995年周何等人編纂的《青銅器銘文檢索》一書，對於此戈銘文的釋讀，跟拙作大致相同。 　　在這裏筆者將自我修正，放棄正反兩面皆自左行起讀的說法，改採正面左起、反面右起的讀序，換句話說，不論正面或反面，都由位於內部上緣那一行起讀。 　　筆者當年所以主張正反兩面皆自左行起讀，主要根據《集成》11402號戈。11402號戈初載於《雙劍誃吉金圖錄》下20，編者于省吾謂「出於（河北）真定古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