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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灯》讽刺性描写的美学意涵浅探 李延年 康静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摘要：《歧路灯》中含有大量的讽刺性描写， 这些讽刺性描写几乎占了《歧路灯》三分之一的篇幅，此种现象值得探究。然而时至今日，海内外却鲜有学者撰写专文、专著对此进行系统而详细的研探。有鉴于此，笔者撰写此文，力图拾遗补缺，弥补此方面研究的缺憾。文章从表象和事实不和谐构成的反讽叙事、独具特色的讽刺艺术、滑稽与崇高的二重奏、喜剧形式下的悲剧意蕴等角度切入，来探析《歧路灯》中讽刺性描写的美学意涵及审美价值。 关键词：《歧路灯》 讽刺性描写 美学意涵 审美价值 学界一般认为，《歧路灯》是世情小说或以教育小说为主的世情小说，其主体不是讽刺小说。但不可否认的是，《歧路灯》含有大量的讽刺性描写，这些讽刺性描写几乎占了《歧路灯》三分之一的篇幅。（笔者特意为此制作了表格，因篇幅所限，在此省略。）其讽刺性描写的讽刺对象几乎遍及社会的各个阶层，思想意蕴丰厚，讽刺手法多样，讽刺艺术高超，其中的种种现象，值得探究。然而时至今日，海内外却鲜有学者撰写专文、专著对此进行系统而详细的研探。据笔者所见，对此论述较多的是台湾学者吴秀玉先生，她在1996年由台湾师大书苑有限公司出版的《李绿园与其歧路灯研究》一书的第六章论述《歧路灯》的创作艺术时，将讽刺作为一种创作手法进行了较为细致的阐释，列举了一些讽刺对象，论及作者的讽刺目的和讽刺精神，实属在此方面研究的荜露蓝蒌之作，难能可贵。但不可否认的是，从今天的学术眼光来观照，其列举的讽刺性描写的讽刺对象似不够全面，只是分析了小说对假道学家的讽刺，对于小说涉及的其他社会阶层的讽刺性人物则鲜有提及，对作品的讽刺性描写的美学意涵似尚未进行深入分析。有鉴于此，笔者撰写此文，力图拾遗补缺，弥补此方面研究的缺憾。因篇幅所限，本文不拟探讨《歧路灯》中的讽刺性描写的丰厚思想意蕴，而是集中探讨《歧路灯》中的讽刺性描写的美学意涵。 一、 表象和事实不和谐构成的反讽叙事 反讽严格意义上和讽刺是有所区别的。讽刺可以是委婉的也可以是直斥的，但反讽一定是隐晦的，它不会让读者一眼就看出作者的意图或思想倾向，而是要通过作品中一些不和谐的因素来表现出来。 1、 自我暴露式反讽 自我暴露式的反讽是一种比较常用的反讽手法。《歧路灯》中的讽刺性描写就多处运用了这种反讽手法。 自曝其短是自我暴露式反讽的一种。谭孝移从京城回来后，发现家里给谭绍闻请的教师侯冠玉不仅没有学问，而且竟然让小小年纪的谭绍闻看《西厢记》和《金瓶梅》，不禁又气又急，卧病在床。医生董橘泉给他看过病后“拿起笔来，要一个红帖儿，落笔如飞，写了一个八味汤官方。王中执方取药，橘泉便向阎楷说道：‘我立方不比别人，一定要有个汤头，不敢妄作聪明。即如适才立那个方，乃是张仲景治汉武帝成方。’”汉武帝是西汉的皇帝，而张仲景却是东汉名医。董橘泉连这个都弄不清楚，还敢对阎楷夸口说自己不“妄作聪明”。他出了丑而不自知，在王中把药抓回来后，还在那装模作样地品评说：“还不是顶好的交趾桂。这茯苓片子也不是真云苓。拿到后边，权且煎吃罢。”董橘泉自作聪明，想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医术，结果却在不知不觉间暴露了自己的不学无术，出丑卖乖而不自知。他医术不精，却为了钱财而胡乱给谭孝移看病开方，生生将小病医成了大病。可以说，谭孝移的死，庸医要负很大的责任。而无论是医学不发达的古代还是当今社会，都存在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的无良医生。《歧路灯》通过对庸医董橘泉及其医德、医术的嘲讽谴责了庸医害人的社会现象。 自我暴露式反讽还包括表里不一，也叫揭伪法。惠养民是《歧路灯》中一个比较立体的人物。他平时以理学家自居，其实是个假道学。讽刺性描写在揭露惠养民的酸腐和虚伪时，没有采用平铺直叙的手法，而是通过他自身言行的矛盾进行刻画。惠养民平时喜欢把“正心诚意”“井田封建”等话头挂在嘴边，还因为别人送他的“惠圣人”的绰号而洋洋自得。惠养民有个哥哥叫惠观民，是个老实的乡下人。当初惠观民为了帮弟弟续弦借了别人家的银子，一直在辛辛苦苦地挣钱还钱。惠养民成了谭绍闻的教师后，原本束金是应该拿来还债的，他却听了妻子的话，并没有把钱交给兄长，反而自己留了下来，最后钱全被妻子滑氏的兄弟滑鱼儿骗走赌博了。他去找滑鱼儿未果留在兄长家过夜，兄长把家里的鸡杀了来招待他。与惠养民平日满口的仁义道德相比，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自私自利的。他为了讨好自己的妻子，为了钱财，不惜隐瞒和欺骗待他一片赤诚的兄长，甚至与其分家，简直没有丝毫兄弟情意。惠养民是假理学的代表，讽刺性描写通过对他言行不一的刻画揭示了其虚伪的本质，讽刺他，也就是讽刺了那些表里不一，口不对心的假理学家们。 还有一种自我暴露式反讽叫自相矛盾，比如《歧路灯》对堪舆风水家的讽刺性描写。谭绍闻家里败落之后将希望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