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考辨与考古成果的利用——以“瑱”注释为例.pdf

中国语言学报第十三期192页--198页(2008年6月出版) 文献考辨与考古成果的利用 ——以“填’’注释为例 汪少华 (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 提要从文献和考古两方面考察，《赵威后问齐使》中的“琪”王力《古代汉语》原注“作耳饰的 玉”不误，不可改释为“用玉或石做的耳塞”。 关键词琪耳饰耳塞冠冕 《赵威后问齐使》出自《战国策·齐策》： 北宫之女婴儿子无恙耶?彻其环琪，至老不嫁，以养父母。是皆率民而出于孝情 者也，胡为至今不朝也? 王力《古代汉语1981年第2版注释：“填(zh6n)：作耳饰的玉。” 富金壁、牟维珍(2004：38)均表示异议： 读zh色n，为镇玉。“充耳”之玉当读ti6n。且填虽用于“塞耳”，但为冠之一部分。 其制为一五色绦。横于冠上，两端下垂，各端系黄绵绦，当耳处系玉以塞耳，是谓填。 此“环琪”泛指首饰。 萧泰芳等(1999：65)指出： 解“填”为“作耳饰的玉”，会使人误解为“耳坠”之类。“填”本为古代冠冕上的玉 质饰件，系于冕上，自两侧垂于耳旁，用来塞耳，所以亦名为“充耳”。《说文》：“填，以 玉充耳也。”《释名·释首饰》：“填，镇也。县当耳傍，不欲使人妄听。”《诗经·廓风· 君子偕老》：“玉之填也。”毛亨传：“填，塞耳也。”由此可见，“填”的功用是“填塞”耳朵， 非耳饰。“璜”与“填”音通，当视为同源。 王力《古代汉语2004年重印校改：“琪(ti6n)，用玉或石做的耳塞。”(《王力古汉 语字典》义项相同)从书末《二oo四年重印校改说明》可知看来是依从二家说。 今按：王力《古代汉语》原注“作耳饰的玉”不误，“冠冕上的玉质饰件”说不当；释 】92 为“用玉或石傲的耳塞”，大可商榷。 首先，上古女子不戴冠，因而北官之女婴儿子所佩之“璃”，就不是。冠之一部分”、 不是“冠冕上的玉质饰件”。 诚如所盲，璃“为冠之一部分”、是“古代冠冕上的玉质饰件”。金鹗《笄璃考》：“古 者冕弁之制，上有笄下有璃。笄所以固冕弁，亦以悬琅也。……琪之制．悬之以兢，上 系于笄。”(《求古录礼说》卷十二)《辞海》：“璃，古人冠冕上垂在两侧以寒耳的玉。”钱 玄、钱兴奇(1998：999—997)。琅”辞条： 冕弁两侧垂以塞耳者。天子以玉．诸侯“石．士以象牙为之。其 形圆而略长。璃亦称充耳、塞耳。璃以兢上系于笄，就与璃通谓之充 耳。《周礼·夏官·弁师》：“玉璃、玉笄。”郑玄注：“玉璃，塞耳者。” 《诗·廓风-君子偕老》：“玉之璃也。”毛传：“璃．塞耳也。N诗·卫风· 澄 淇奥》：。充耳璃莹。”毛传：“充耳谓之琅。璃莹，美石也。天子玉琪，诸 侯以石。”《左传·昭公二十六年》：“以币锦二两，缚一如璃。”杜预注；“璃，充耳。缚，卷 也。急卷使如充耳，易怀藏。”则璃形为圆而略长．可以塞入耳中。金鹎《求古录礼说· 笄碹考》；“璃之制：县之以绒，上系于笄，坑与琅通谓之充耳。《诗·淇奥》篇言‘充耳璃 莹’，《彼都人士》篇言‘充耳璃实’．此指琅而言也。《著》篇言‘充耳以素乎而’．此指魏而 言也。《旄邱》篇言‘衰如充耳’，此兼坑与璃而亩也。”按金说是。《礼记·檀弓上》：。觫： 绦衣，黄里，鲸，缘。葛要缓。绳屦无绚。角琅。”郏玄注：。璃，充耳也。古时以至，人君 有璃。”《国语-楚语上》：“巴浦之犀荤兕象，其可尽乎?其又以规为璃也。”则有角璃、象 填，或为大夫士所用。在汉墓中常发掘到首部旁有长形玉饰，或即玉填。 右上图所示．是钱玄(1996：87)图 示的冕；右下图所示，是山东邹县明鲁 荒王朱檀墓出土明代的冕(转引自高 春明2001：199)；下页右图所示，是阎 立本《列帝图》中着冕服的隋文帝(头 部)(转引自沈从文1997：214)，自两 侧笄上垂于耳旁的就是“琪”。《周 礼·夏官·弁师》郑玄注以为冕之前 后皆有旒，钱玄、钱兴奇(1998；705)赞 同江永《乡党图考·冕考》说，认为冕 只有前蔬而没有后兢。 但是，上古女子不戴冠。朱熹《仪礼j 经传通解》卷三说：“妇人不冠。”许嘉璐 (2002：11)指出：“在先秦，女人不戴冠。” 因而《赵威后问齐使》北宫之女婴儿子所 佩之“填”，就不可释为“冠之一部分”或 “冠冕上的玉质饰件”。 女子无冠，并不意味着没有填。《周 礼·天官·追师》孙诒让正义：“女子虽 不冠而不害其有衡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