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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秦观的思想路径与济世情怀 刘勇刚 （扬州大学 文学院 225002） 摘要：秦观初字太虚，主要受张载“太虚即气”的唯物主义宇宙元气本体论的影响 ，导向建功立业的实践，而改字少游则归心于东汉马少游，是普通士人低微自适 的人生选择。秦观内心一直存在着太虚心境与马少游情结的矛盾，但终以太虚精 神为主体，不忘济世之初心。秦观是名士、才士，更属国士，禀浩然之正气，负忧 患之意识，具经世之实学。 关键词：秦观、太虚心境、马少游情结、济世情怀、国士 秦观是文学家，也是务实的政论家。秦观对人生有形而上的哲学思考，太虚 心境与马少游情结是其思想的两端，交 着理性与现实的矛盾。秦观是浪漫的名 士、才士，更有向上一路的奇才国士之风，他以文字参预国是，具有崇实黜虚的 实学精神。秦观的思想路径是曲折的，但济世情怀却是一以贯之的。 一、太虚心境与马少游情结的矛盾 秦观早年字太虚，元祐初改字少游。从太虚到少游，他有一个心路历程。其 友人陈师道在《秦少游字序》一文中记载了秦观这样一段话： 往吾少时，如杜牧之强志盛气，好大而见奇；读兵家书，乃与意合， 谓功誉可立致，而天下无难事。顾今二虏有可胜之势，愿效至计，以行 天诛，回幽夏之故墟，吊唐晋之遗人，流声无穷，为计不朽，岂不伟哉！ 于是字以太虚，以导吾志。今吾年至而虑易，不待蹈险而悔及之。愿还 四方之事，归老邑里如马少游，于是字以少游，以识吾过。1 早年的秦观熟读兵书，充满了抵御外侮，收复失地，建功立业，垂名竹帛的 激情和梦想，所以“字以太虚，以导吾志”。那么“太虚”是什么呢？为什么能“导吾 志”呢？《庄子·知北游》云：“若是者，外不观乎宇宙，内不知乎太初，是以不过乎 2 昆仑，不游乎太虚。”唐人成玄英疏：“昆仑是高远之山，太虚是深玄之理。” 《黄帝 3 内经·天元纪大论》：“太虚寥廓，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 孙绰《游天台 4 赋》：“太虚辽廓而无阂，运自然之妙有。” 宋代以前，“太虚”是一个徘徊在玄虚的 唯心主义与朴素的唯物主义之间的哲学术语。迨至北宋，大儒张载对“太虚”这一 范畴进行了改造，使之成为唯物主义的元气本体论，蕴含着积极入世的精神。张 载的《正蒙·太和篇》即提出“太虚即气”的学说：“太虚不能无气，气不能不聚而为 万物，万物不能不散而为太虚”，“气之聚散于太虚，犹冰凝释于水，知太虚即气， 作者简介：刘勇刚，高邮人，扬州大学文学院教授。 1周义敢、周雷编《秦观资料汇编》，中华书局2001年版，第30—31页。 2 刘文典《庄子补正》，安徽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609—610页。 3转引自姜国柱《张载的哲学思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5页。 4《文选》，萧统编，李善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版，第二册，第494页。 1 则无无”，“ 由太虚，有天之名；由气化，有道之名；合虚与气，有性之名；合性与知 1 觉，有心之名”，“太虚为清，清则无碍，无碍故神”。合而言之，太虚即气即道，“ 太虚”、“气”、“万物”乃是宇宙物质实体的不同形态，太虚与心性相通相融。太虚 既有天之名，为乾为阳为清，自然刚健有为。太虚既属唯物主义的、运动着的实 体，就必然导向现实社会的事功。张载为关中大儒，神宗皇帝曾问道于他，关学 思想影响士林甚大。很显然，正是立足于太虚元气本体论，秦观“字以太虚，以导 吾志”。熙宁五年（1072），他写的《郭子仪单骑见虏赋》歌颂唐代名将郭子仪“匹马 雄驱”，兵不血刃以解回纥之围的壮举，寄托了自己的抱负。元丰二年（1079），他 在送友人曾逢原从军边关的诗中写道：“美人邈云杪，志愿固有违。丹青傥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