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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直和弯 直和弯是矛盾的，又是统一的。说它们是矛盾的，是说直就是直，弯就是弯；直的不弯，弯的也不直。说它们是统一的，是说它们相互依存，有直才显出弯，有弯才显出直；没有弯哪来的直，没有直哪来的弯？我们中华民族的祖先创造的“直”和“弯”两个字，就充分闪耀着这种辩证法的光辉。 先说说直。直的甲骨文字体是这样的： （乙6390），眼睛和上面一直线，.以眼吊线来会直意。垒墙的师傅常用吊线的方法检验墙垒得直不直，因为手里那根吊线绝对是直的。金文的直多了一弯：（恒簋）（侯马盟书），这就使吊线有了目标。一个东西弯还是不弯，必须靠“直”来分辨。与甲骨文相比，金文直还多了一个圆点或一横，徐中舒认为是“伪为”的。到底什么意思呢？我以为是指事也。“这”就是直。小篆写作，旧体字写作，日本韩国的和旧体差不多，稍加分析都还能够看出其意义所在。现在大陆和港台都写作“直”，那一点简化，把老祖宗的智慧也简化掉了。 再说弯字。我私下以为，弯的本字应该是“亡”字。亡，《说文》“逃也，从入，从乚”徐中舒认为，“甲骨文非从入从乚，故《说文》说形不确。”徐氏认为亡“字形所象不明，其初义不可知”。（《甲骨文字典》1386页）这个字，郭沫若认为是病入膏肓的“肓”的本字，马叙伦认为是街巷之“巷”的本字，恐怕都有点不搭。我说亡字是弯的本字，是从亡的甲骨文字形和金文字形分析得到的结论。亡的甲骨文、金文字体什么样？请看下图。 甲骨文亡：（乙 7817） （ 粹 740） 金文亡： （杞伯簋） （中山王壶） 以上几个字只是代表，看一下古文字工具书就会发现，几乎全部甲文以及部分金文的亡字的共同特点之一，就是都由一竖一弯以及中间的连线构成。弯和直有何不同？就是中间连线那点儿距离。泥瓦匠发现所测目标与吊线有了距离，是不是就意味着目标出现了弯曲？弯的程度是由直和弯之间的距离决定的。没有距离就说明不弯，有距离就说明弯了，距离小弯得轻，距离大弯得厉害。难道不是这样吗？共同特点之二，就是弯长直短，弯是主，直是宾。前边所说的直，是用圆点和一横来指事，这里则使用长短来分主宾。告诉人们，这字是弯而不是直。至于其他金文的弯字，情况比较复杂，无法一一分析。但就像中山王壶的这个亡字，那连线的一笔放到了下边，但仍可看出所指是弯。 说到这里，字形字义的问题就解决了，但还有个字音的问题。弯和亡，一个前鼻音(an)，一个后鼻音(ang)，读音不同。其实，这俩字古时读音是相同的。后来出现了前后鼻韵母的分道扬镳，这在音韵学上叫发生了“通转”。我国不少地区的方言，就是an\ang混淆分不清的，这大概是古代语言的遗存。 这样，本文借助甲骨文、金文字体，从形音义三方面对直和弯两个字进行了解读，应该算是比较全面了。就此结束也未尝不可。但笔者还想继续对“亡”的引申义作一番探索分析，以此作为对亡（弯）的初义的旁证。 与在艺术领域对曲线美宠爱有加大不相同，我们中国人在现实生活里对于直却是情有独钟的。对于弯，则对不起，基本上是厌恶的。 先说直。荀子《修身》：“是谓是，非谓非，曰直。”带直字的词语多含褒义。直爽、直率、耿直、正直、心直口快、直面人生、直言不讳、直截了当、理直气壮，如实记载史实叫直笔，秉笔直书的史臣和历史称为直史。人们对于直的喜爱由此可知。 弯就不同了。说话不痛快叫绕弯，工作、学习、生活有了过错叫走弯路，说话做事不直截了当叫拐弯抹角，树大自直则是用小树的弯来暗喻小孩儿调皮捣蛋顽劣乖张，宁折不弯的弯也是屈服、屈膝投降之意。可见弯的贬抑色彩还是很明显的。 由此想到了汉字里由一弯笔构成的字，这样的字只有两个，一个是“乙”，另一个是“乚”。前者常见，天干第二位。后者读为yīn，隐的古字。需要说明的是，在徐中舒主编的《甲骨文字典》和高明、涂白奎编著的《古文字类编（增订本）》里，并没有区分“乙”和“乚”，而是一股脑儿都收录在“乙”字名下。为什么呢？因为人们对乙字的解读莫衷一是，混乱不堪。《说文》：“象草木冤曲而出，阴气尚强，其出乙乙也，与丨同意，乙承甲，象人颈。凡乙之属皆从乙。（卷十四）”但在卷十二又说：“，玄鸟也。齐鲁谓之乙，取其鸣自呼。象形。凡乙之属皆从乙。”后来诸多学者解读更是五花八门。徐中舒认为：“乙，所象形不明。郭沫若谓乙象鱼肠。吴其昌谓乙象刀形，故乙意为刀，训为轧。唐兰谓甲骨文乙有作（天）者乃玄鸟之乙所从出。李孝定谓甲乙与许书训流之实为一字，以乙假为干名遂歧为二字。按以上诸说皆无确据。至《说文》所云‘乙象草木……象人颈’尤不可据。”简单到只有一笔的乙字，仅仅拐了两个弯，就让诸多学者大费周章，并始终不识庐山真面目。那么这个乙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笔者在此试作解读如下。 甲骨文的乙字可谓不计其数，但基本字形却只有两种：和。二者区别在于折的方向相反，柔和度有差异（受书写工具——刀的限制，本应为曲线的，但不少甲骨文却是折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