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忆俊波.PDF

2017 年 4 月 21 日 星期五 责任编辑：付筱菁 电话：（010邮箱：jjbwhzkwy@ 文苑 8 元稹诗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 山不是云。”在行走井冈山之后，我的脑海 中时常闪现出这样一句话：“井冈归来不看 竹。”虽有些蹩脚模仿之嫌，但真切地表达 了 心 中 那 种 亟 欲 释 放 的 情 感 ， 似 块 垒 于 胸，颇觉不吐不快。 车行在攀向井冈山的盘山公路上，放 眼望去，无处不见竹子的身影。它们似乎 铁了心要占领这块根据地，层层叠叠、密 密麻麻、郁郁葱葱，从山脚到山腰，再递 升 至 山 顶 ， 牢 牢 地 攥 紧 了 生 命 的 主 动 权 。 像 这 样 在 群 山 间 肆 意 生 长 的 ， 该 是 毛 竹 了。这种竹在我的家乡亦随处可见，但远 不如井冈山的竹来得密集，来得汹涌，像 波涛一样在崇山峻岭间翻滚、盘旋。 在通往杜鹃山的索道上，我又一次见识 了井冈山毛竹的澎湃气势。从空中俯瞰群 山，巍巍五百里，山巅冈峦，连绵起伏，陡崖 石隙，无处不茂，尽皆是丛丛的翠竹。一棵 棵昂扬地向着天空，向着阳光，挺得笔直。 当风从山间掠过，无数的竹子一齐向着某一 个方向婀娜着身姿，恰似一场气势恢弘、场 面巨大的舞蹈。那是一种堪与海洋媲美的 浩瀚，满山遍野的竹林，在云遮雾盖之下，无 论你往前还是往后，往左还是往右，总不知 何时才能望到尽头。它们见缝插针，岩石也 好，陡壁也罢，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毛竹生长 的足迹，只将生命的肆意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忽然想起前些年教课的古诗：“咬定青山 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我讲得口干舌 燥，试图将一种精神灌输于孩子们的大脑。 背诵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至于是否真正懂 得，我无法估摸。如若让他们也上一番井冈 山，如若让他们也真正地见识一下井冈山的 竹，兴许一切又会是另一番模样。 认识井冈山的竹，绕不过那一段红色 的历史。当年，红军战士将井冈山的竹子 用来搭帐篷，做梭镖，当罐盛水，当碗蒸 饭，制扁担，做吹火筒⋯⋯可谓将竹子的 功用发挥到了极致。在黄洋界，红军还用 它摆过三十里竹钉阵，神勇退敌，胜过枪 弹 。 天 时 地 利 人 和 ， 大 智 慧 与 大 勇 猛 俱 在，红军焉有不胜之理？ 记得很小的时候看书，读到《朱德的扁 担》这个故事，一方面对红军那种同心革命 的情怀深有感佩，另一方面对于在扁担上刻 字的那个情节记忆犹新。在我的家乡，人们 亦用竹子制成扁担、禾杠、竹篮、箩筐等诸多 农具，父亲则喜欢在上面刻上“钟××记用” 几个字。年纪极小的时候，我就拥有了写有 自己名字的禾杠，常常扛着它上山打柴火。 而今天的农村娃早就告别了艰辛的童年，他 们坐在学堂里上课，偶尔得空想起竹子来， 便是将之做成弓箭或弹弓当玩具，射射树上 的果子，权当嬉戏。城区的小贩喜欢制作一 种竹筒粽子，圆圆的竹筒，内填糯米，蒸熟后 香气四溢，放学的孩子从校门一出来，便蜂 拥 而 上 。 竹 子 于 今 天 的 孩 子 而 言 ，只 是 美 景、玩具和美食的代名词了吧。从井冈山的 革 命 出 发 ，看 整 个 中 国 大 地 翻 天 覆 地 的 变 化，竹子又何尝不是一个明白的见证？ 沿着石径进入井冈山的百竹园。在这 个竹子的大观园深处，行人不多，宁馨静谧， 感觉身心陡然清静。山风习习，偶闻鸟鸣， 真是一个幽雅的好去处。无怪乎从古至今， 爱竹咏竹的名人雅士层出不穷，留下“叠石 流泉，茂林修竹”“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等 名 句 。 小 时 候 ，我 家 屋 后 便 有 一 片 小 竹 林，我时常在竹林里度过午后的幽静时光， 粘蝉、爬树，看细碎的阳光自竹叶的缝隙里 洒下来。雅致情怀自是不懂，只觉得一种本 能的喜欢，自心底里萌生出来。初学国画的 时候，最喜欢画的便是竹。拿毛笔往宣纸上 一挫，便是一茎逼真的竹，也许和自小在竹 林中浸没不无关系。然而，家乡的竹是无论 如何也比不得井冈山的竹的。小小的一方 竹 林 能 挑 动 许 多 的 欢 喜 ，更 何 况 这 蓬 蓬 勃 勃、苍苍翠翠、层层叠叠的巨大竹园！ 方 竹 应 是 百 竹 园 内 的 代 表“ 人 物 ”了 。 这是一种有故事的竹，它的奇特，在于其他 竹基本都长成圆形的竿子，而它却生生长出 了四棱形的竿子。传说山里一对青年男女 对 歌 传 情 ，私 订 终 身 。 但 女 方 家 长 横 加 刁 难：“除非山里天地变，竹子成方送女来！”男 青年于是每天都要用手在竹子上使劲捏，捏 呀捏，一直捏了三年，最终感动了在此路过 的财神爷。他撒下一把铜钱，山上新长的竹 子便都成了方形。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 这个故事的版本有很多种，但方竹都被视为 坚贞爱情的象征。我的家乡附近的铜钵山， 据说也曾经生长着许多方竹。但当我跋山 涉水前往寻找时，方竹却难觅影踪。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