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叙事理论与文化战略.docVIP

　　中国叙事理论与文化战略 中国叙事理论与文化战略 　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建院20周年答中央电视台记者问时,我曾说过一句话:应该给中国文学与文化,发一张中国式的身份证,让它与现代世界对话。那么,如何才能与世界对话?对话的基础是什么?这是我经常思考的问题。以叙事学理论来说,一批学者近些年认真地翻译了英、法、美诸国的一些重要的叙事学著作,令人视野大开;但也出现一些对我国漫长的叙事文学传统不加深究的学人,大写理论批评或文学史论著作,进行了半是探索性的、半是削足就履、移花接木的工程。开通风气是非常必要的,除非对民族生存和发展不负责任的妄人,才会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把自己封闭起来。但是为了使开通的风气不致成为过眼云烟,有必要采取实事求是的态度,深入地研究中国叙事文学的历史和现实,研究其本质特征,并以西方理论作为参照,进行切切实实而又生机勃勃的中国与世界对话。 　　理论之道有两条,一条简捷,一条艰难。作为中国数千年非常辉煌而独特的叙事遗产的继承者,我们似乎不应该满足于给西方的叙事理论提供一点例证,而应该走着一条哪怕是艰难的道路,也要境界独辟,以具有中国特色的叙事理论体系,去丰富人类在此领域的智慧。对中国叙事学的研究,我经历了从感性到理性的思维转换,在研究过程中,把握思维的三弦,即一弦为从宏观的角度清理中国文学,尤其是对中国传统叙事文学体系的把握;二弦为对一些西方叙事学著作的阅读,这种阅读可以为我们提供另一种眼光,另一片视野,相互参照、质疑、驳难、汲取,丰富我们的思维层面;三弦是对前人学者著作的阅读,看一看前辈学术大师面对浩瀚典籍和西方思潮冲击时的学术选择,尤其是他们的治学境界。心备三弦,实际上是把拓展知识领域的过程,提升为追求新的学术精神境界的过程。《礼记学记》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①心之三弦,连接着学之四友:一是古今典籍的旧友,它为研究打下坚实的根基;二是西方叙事学的新友,它为研究敞开广阔的视野;三是前辈大师的高友,它为研究提升学术品位;四是旅行讲学的远友,它为研究筛选对话方式。集众友同台论辩和切磋,可以深化问题意识,拓展创造性思维空间,破除独学无友之浅陋,达到多友广闻的博通,从而尝试开创出叙事学研究的新境界。 　　学术思维要获得创造性的建树,不是把现成的理论模式搬来注解一番就可完事,它往往需要以独特的知识储备和文化视野,对某种理论体系于似乎不可怀疑中产生怀疑。有所为学贵知疑,疑乃悟之父②,醒心通窍的怀疑乃是悟入学理深层的灵敏触角。在西方学者较少涉足的东方　研究中国叙事文学必须把意象以及意象叙事方式作为基本命题之一,进行正面而深入的剖析,才能贴切地发现中国文学有别于其他民族文学的神采之所在以及重要特征之所在。中国叙事作品有如此特征,是由于它存在着许多形成意象的条件。首先,这是一种时态非原生性的、也没有名词数量和主宾词格之变化的语言,这使它能够相当灵活地超越时间、空间的限制,沟通各种文化要素;其次,中国宇宙观有天人合一,大宇宙和小宇宙、甚至各种层次的宇宙互相渗透呼应的特点,这就使得这种在时空中相当灵便自如的语言,可以携带上许多宇宙信息,或者文化密码;其三,中国诗歌长于意象抒情,它所创造的闪光的意象随时从这种处于文学正宗地位的文体向其他文体渗透;其四,中国有文字的历史源远流长,而且绵延不绝,这就可能给一些重复使用的表象一层一层地积累上新的意义,使表象转化为意象,并且层积成丰富的意义层面;其五,汉字结构以象形、指事、形声、会意等方式,在一笔一划的平面展开之间留住了许多人类精神史的意义,其构字方式就具有引诱人们把它当做意象载体来对待的魅力。　在中国叙事学丰富多彩的审美感悟和理论思维世界中,中国评点家的研究,如李卓吾、金圣叹、毛宗岗、张竹坡等人以对小说戏剧评点的方式,以充满个性和感悟力的智慧,开始了无论在学术精神上、还是在表现形式上都堪称创造的创造,创造出一种为西方世界所未见的评点学,一种在人类文学发展史上非常有趣的读书批评学问。这门学问和这种方式,在其产生的岁月里是具有非常强大的生命力的,历三四百年而不衰,而使金评的《水浒》《西厢》,毛评的《三国》,张评的《金瓶梅》成为二三百年间最有读者缘的流行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些评点家是使明清时代最重要的小说得以广泛传播的功臣,他们的评点本在相当长的历史阶段里,以极大的优势压倒了没有评点的白头本。因此谈论中国叙事学而不研究评点家,这样的理论体系是很难说具有多少中国的特色的。应该说,是评点家开辟出另一个经典世界,选择自己的角色和写作体例,创造了一种新的批评形态和阅读形态,从而为中国特色的阐释学和叙事学提供了丰饶的历史土壤,提供了丰富的史料和思路,并把这些留给现代中国人去改造、转化和思考。 　　一旦采取文化学思路,采取不同于西方语言学思路的另一条通道,进入具有中国特色的叙事学天地之时,就存在着一系列极其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