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是一辆牛车.PDF

百 花 2017年4月6日 星期四 11 牛车前面没有牛，送亲的队伍后面没 不上。村庄的隐退根本无法挽留，就像落 □ 吴孔文 有长队。载过花轿的牛车，轱辘上的发条 □ 牛旭斌 叶再也粘不回树上。 已经生锈。出行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 村庄正在城镇化的升级改造中更显 的年代过去了。一群汽车开过来，手机铃 繁华，城市的气息让小镇更显文明，老屋 声响起来，让人从头到脚喜气洋洋。 子变成新楼，黄土路已被水泥浇铸。对出 小 鲜 天在上，这一点谁都知道。可家在哪 门落户他乡的人和完全失去方言口音的 儿？一个人的出生地就是家。村里人过去一 村庄是一辆牛车 人来说，村庄只是籍贯。 辈子只有一个家，从哪里出生，在哪里安 越来越多的小车停在村头场院，一些 息。现在四海为家，老家只是生命的缘起。 挂着外地牌照，这种远远超出梦想预期发 汪曾祺在《受戒》中这般写道：芦花才吐新穗，像 家的对面是山岗，身后是山梁，东头 家致富的新生活，统统与农业无关。农村 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像一枝一枝小蜡烛。 出去是一片土坡，西边进去是一条深沟。 够，走多远，都不远。你千万不要遗憾，前程 “甘蔗”来，犒劳我们帮手干活。 发展结构业已重建，改变命运的期望把离 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 亲人在哪儿，家就在哪儿，它叫村庄。全村 很重要，大家不都在奔前程吗？任何职业都 北方的农村没有甘蔗林，没有糖果， 乡人羁押在路上，他们在外面寻找好生活 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水鸟），擦着芦穗，扑噜噜 人排辈分相濡共度，连黄土都热热火火。 很高尚，因为它让人生存。你想家时就打开 在秋天能够吃到“芋”，一嚼一口渣，但蜜 好职业，在不可逆回的他乡习惯隐痛，并 飞远了……这文字，像高邮湖中的小鲜，水汽淋淋， 现在村里有全家搬到小镇做生意的， 相片看一看，打开地图找一找。不要再等 味渗入嘴里，幸福已不能形容了。一片砍 顺应和接受城市。 光泽灿灿，活蹦乱跳，极近烟火。 干公职的，读研究生的，当兵的，做工人 了，稀疏的炊烟已笼不住我们。 倒的玉米秸秆里，顺地边抱一捆尝试，就 人情大于天的世事观、父母在不远游 早在汪曾祺之前，《扬州画舫录》就曾描绘：“画 的，下井挖煤的，流水线工厂的，货场卸车 去到城市吧，有人的水土都养人。在 能找到比较甜的。我们啃着“芋”观察田 的孝悌观正在蜕变。 舫在前，酒船在后，传餐有声，炊烟渐上。”这样的“船 的，一年四季每天都有出门打工的，最后 村里你老大不小了，到城里你还嫩着哩，正 野里动物出没的动静。那时候牙齿像机 由父辈们一代的家族亲情维系的伦 宴”，既吃走炸鸡、拌鲟鳇、马鞍乔等大餐，也吃小鱼 留守村子的人越来越少。 当勃发的青春。你不必担心而立是什么，在 器一样嚼“芋”，嚼碎后吐渣，地上白花花 理纽带将要断裂，以借物换工、你来我往维 小虾。当时天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