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加拉瓜苦涩咖啡情缘.docxVIP

尼加拉瓜的苦涩咖啡情缘每回端起一杯香味扑鼻的咖啡，脑子里就出现那刻骨铭心的记忆。不是六十年代台北街头的日式咖啡，不是让我几杯下肚就心律不整的巴西黑咖啡，而是一顿只有一杯咖啡的早餐，还有在咖啡故乡没有咖啡喝的夜晚。?时间转回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中美洲唯一的社会主义新乐园，首都马纳瓜「桑定诺机场」小餐厅里的清晨。等不及旅馆用配给卡才能吃上一颗白水煮蛋和两片面包的旅馆早餐，赶到机场后才发现旅客人数可以用双手的指头算得出来，而清晨首班飞往巴拿马的航班根本还没踪影。?走到候机室的小餐厅，向柜台后的中年太太询问有什么可以吃的。答复十分简短：「只有咖啡。」「没有玉米饼Tortilla或饼干吗？」答案还是否定。就来杯咖啡吧，或许可以多加点糖补充养分，「对不起，糖也缺货。」在旁的一位神父看着我这落难的旅客，补充一句「古巴糖很久没配给了，咖啡倒是很多。」?中年太太开腔了：「一九七六年咖啡黄叶锈菌（Roya）搞得全国颗粒无收，最近才恢复过来，现今咖啡农比谁都好过。」倒是没错，褪色的前美式超级市场里除了咖啡和黑豆外几乎什么都缺。社会主义计画经济一切都得看苏联集团的兄弟国家送来什么，有时整店的沙丁鱼罐头，有时摆满灯泡，也曾出现过整间超市塞满卫生纸的场面。?还记得当时马纳瓜的外国记者除了在政府经营的美元商店采购外，每逢街上扩音器响起音乐时，也顾不得正在闲聊的朋友，抓起配给本就冲到街角排队买鸡蛋。这也不是天天有，大家都可以谅解。?我和咖啡的第二度激情邂逅，发生在二○○一年。当时尼加拉瓜左翼游击队出身的奥蒂嘉司令大选落败，交出政权已经十年，自由经济下的博拉纽斯政权正面临苦旱和经济枯竭双重打击。政府发还土地后还是无地可种的佃农竟然有七名大人和小孩饿死，惨剧曝光后震撼整个拉丁美洲。?台湾及时伸出援手，台商也送粮到咖啡主要产地「桑定国家解放阵线」革命圣地玛塔嘉帕（Matagalpa）救援。我也跟著满载一千七百份大米、黑豆、白糖、黄豆油和罐头的卡车，入山见证人道行动。?在海拔千米的山区挨家挨户派送粮袋，感受到灾民接过粮袋时发自内心却无法表达的谢意。离开时山里已经亮起昏黄的灯火，大伙在杂货铺外的小餐厅用过不记得口味的晚餐后，我对正在收盘子的老板娘说：「请给我一杯咖啡。」?话才溜出口，已然感觉到所犯下的错误。老板娘面无表情的说：「很抱歉，我们很久没有咖啡了。」她解释政府没预算而地主不愿投资，反而大批解雇世代以来靠咖啡为生的农民，才会闹出悲剧。对素以中美洲谷仓闻名的尼加拉瓜来说，这才是令人难以面对的现实。?去年十月以来黄叶锈菌再度肆虐，「国际咖啡组织」估计中美洲咖啡收成至少损失十七％，今年度可能会减产四百万袋。「中美洲咖啡出口组织」统计尼加拉瓜损失六十万袋或六千万磅，减产三七．八％，卅五万咖啡农民至少有一成五将面临失业。?半年来咖啡国际价格也开倒车下跌四分之一，勉强维持的也已无利可图，脑中顿时浮现我和咖啡的两度邂逅，香醇的咖啡一定要有如此苦涩的滋味？希望答案会是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