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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人性.玄机.道义 　　英国剧作家迈克#8226;弗雷恩说,“我所有的剧作都源自我对哲学的阅读”,这样一个视角,或许可以让我们探究他的著名剧作《哥本哈根》的奥妙。这部创作于1998年、首演于1999年的了不起的剧作,以它所揭示的人性的隐秘、生存的玄机以及永恒的道义等哲学命题,一经问世便引发广泛关注和争议,并被公认为20世纪百部杰出剧作之一。在国内,此剧由胡开奇翻译引入,2003年由王晓鹰导演、中国国家话剧院首演以来,给观众带来了现代戏剧的强烈冲击。迄今,它已成功上演160多场,为其悬而未决的哲思、宏大精深的旨意和深刻隽永的魅力着迷的人依然很多,主营蓬蒿剧场的王翔就曾30多次走进剧场,为“哥本哈根之谜”感慨唏嘘。 　　“可为什么呢?”这是《哥本哈根》开场时的第一句话,也是丹麦物理学家玻尔的妻子玛格丽特萦绕于心、终生未解的谜局。戏剧《哥本哈根》取材于真实的历史和人物,1941年,哥本哈根已经处在纳粹德国的占领之下,作为犹太人,玻尔的处境岌岌可危。一天,他从前的学生、纳粹德国的物理学家海森伯要来拜访他,在情感层面,他们有父子般亲情;在政治层面,则分属敌对阵营。玛格丽特想要闭门谢客,但玻尔却旧情难抑。他们见面了,为躲开监听外出散步,然而,10分钟后,二人冷着脸回到客厅,海森伯疑虑忡忡,玻尔愤愤不平,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说得清。现实的情形是,两个人在二战后都分别解说此事,但叙述的话语解不开谜底,反而令世人的猜疑越积越重,因为那次谈话涉及了核裂变问题,故而成为历史上著名的“哥本哈根之谜”,一些西方科学史家,不断就此出版论著,但是真相依然神秘。 　　戏剧《哥本哈根》开始于三个亡灵的对话,他们是飘渺的亡魂、是真实的当事人,是事件的叙述者,也是人类的良心。此时,纳粹德国折戟沉沙,广岛原子弹爆炸尘埃远去,玻尔、海森伯、玛格丽特进入了幽冥之域。他们可以摆脱现实的羁绊了,但深知原子弹毁灭力量的他们,灵魂在不安里蠕动,牵挂着人类的命运和处境。 　　一次又一次,他们想要走入1941年的历史时空,还原当时谈话的真实情形。一层又一层,戏剧剖析着三个当事人的复杂心理。对于那次谈话,一个说在9月,一个说在10月;一个说在公园,一个说在书房;一个披肝沥胆自辩清白,一个忧愤满胸确认见证。由于立场不同,视角迥异,他们的话语充满悖论和隐喻,动机和意向无法确定,不仅事实真相难以还原,甚至连整个事件的意义指向在他们的反复陈述中,也变得愈加扑朔迷离。 　　《哥本哈根》的戏剧结构如此奇特,却牵牢了观众的注意力,戏剧的悬念始终在那里:海森伯为什么要来哥本哈根?他为什么没有替纳粹造出原子弹?如果纳粹的战争机器掌握了原子弹,二战之后的世界格局将有怎样的改变?围绕核爆的话题,形成一股令人惊悚的震慑性戏剧张力,在不断展开的戏剧对话中,观众的思索如潮涌般跌宕延续。 　　在1941年奇特的战争环境里,海森伯的哥本哈根之行,以及他小心翼翼地提及的核问题,到底透露出怎样的本意?就戏剧的语义层面,存在着多种可能性: 　　其一,作为战胜国的科学家,海森伯向老师炫耀德国的武力,此时他不再是玻尔手下唯唯诺诺的助手,而是纳粹“铀俱乐部”里炙手可热的首席物理学家。海森伯向玻尔询问:“一个物理学家,他是否有道德权利从事将原子能应用于爆炸的研究?”这是10分钟谈话里最致命的一句,它不仅让彼此的对话戛然而止,而且让两个友人反目成仇。在玻尔看来,海森伯已然沦为纳粹的帮凶,因此他忧愤忡忡,心寒齿冷。 　　其二,海森伯确信玻尔与同盟国之间存在秘密联系,他想通过玻尔打探同盟国核研究的进展,并通过他向同盟国转达纳粹正在进行核试验的消息。意气风发的海森伯对玻尔说,德国占领丹麦是不幸的,但进攻苏联却是必需的,他坚信德国必胜。此言何意?不排除他有效忠纳粹的可能。玻尔也认为他的政治倾向是明显的。 　　其三,尽管纳粹开始了核计划,但由于德国的核物理学家多半是犹太裔,在纳粹的迫害下早已颠沛流离,整个德国甚至找不到足够的用于提炼铀元素的回旋加速器。因此海森伯深知,他的核计划必需争取玻尔的参与和支持。玻尔事后回忆说,海森伯告诉他,德国的核技术已经领先,这等于是在说服玻尔与其结盟。 然而,在灵魂的对话中,那次神秘的谈话却逐渐显现出第四种可能性,在这一可能性中,海森伯不是小人、说客、帮凶,而是人类理性、良知和道义的捍卫者,至少他曾经努力尝试这样做。 　　海森伯:“研制原子弹的选择权是在我们手中的!在我手中,在奥本海默手中!” 　　玻尔:“这就是你对我的期望吗?不是告诉你美国人正在做什么,而是让他们停下来?” 　　海森伯:“我只是要你告诉他们,我们可以一起停下来!” 　　至此,观众可以明白,还原1941年的哥本哈根谈话并非戏剧目的,而确信人类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为了人类文明不被摧毁,芸芸众生得以延续,把已经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