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_诗可以怨_与钱锺书_诗可以怨_.pdfVIP

第 31 卷 第 2 期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Vol.31 No.2 2010 年 2 月 Journal of 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Engineering Feb.2010 孔子“诗可以怨”与钱锺书《诗可以怨》 程 巍 （中国社会科学院 外国文学研究所，北京 100732） 编者按：以怨言诗固然为中国诗学的一个传统，但孔子所言“诗可以怨”亦自有其经解本义，对古典进行现代阐释的同时，也 应当尊重和力求揭示古人原意。程巍研究员新撰论文原题《“诗可以怨”与钱锺书的〈诗可以怨〉》，原刊《中华读书报》2009 年 12 月 30 日13 版。为便学界检索，征得作者同意，由期刊再予刊载，原刊编辑删落的个别字句均予保留。 关键词：孔子；《论语》；诗可以怨；钱锺书；经解 中图分类号：I22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219（2010）02-0001-03 一 二 1978 年 8 月 11 日，《文汇报》登出一篇题为《伤痕》（卢新 1980 年 11 月 20 日，钱锺书先生在日本早稻田大学文学教 华作）的短篇小说，在文坛引发了一场已酝酿多日的大争论。争 授恳谈会上演讲《诗可以怨》。恰巧，这一天，北京的最高人民 论迅速由文学界波及更大范围的人群，到次年秋，这场全国性大 法院特别法庭正式开庭，对那两个反革命集团进行公审，将这 争论才算告一段落。其实，自 1977 年 11 月《人民文学》刊出刘 种怨诉的群体情感波澜推到了顶峰。 心武的小说《班主任》以来，后来被命名为“伤痕文学”的一批 “伤痕文学”之争时，钱先生一直保持旁观者的沉默。或 短篇小说已陆续见诸报刊，早已引起纷议。赞同者认为这些作品 许，一波接一波的政治运动给老知识分子造成的惊弓之鸟般的 以个人不幸的经历为蓝本，辅之以凄苦的笔墨，诉说着十年文革 警觉也使他不愿对当代事件发表任何直接的评论。尽管文革初 给人造成的“精神的内伤”，而怨诉能起到舒缓和治疗的功效。 期他本人在“五七”干校当过锅炉工兼邮件收发员，家庭也曾 另一些评论家则持异议，认为文学不应成为个人哀怨的发泄。∗ 遭受不幸，但他就像一个饱经沧桑而欲说还休的老人——的确， 《文汇报》及时推出的这篇直接以“伤痕”为题的小说， 这一年，他已年入古稀——并不喜欢谈及自己的苦难史。 为这场争论的全国化提供了一个机会。据称该小说最能反映文 那一年，我十四岁，就像众多同龄的文学少年一样，也是 革给人造成的“思想内伤的严重性”。但大争论随后就走向“文 “伤痕文学”的热情读者，尽管刚过去的文革（或文革末几年） 学的功能”这个基本问题。“伤痕文学”的赞同者认为，文学不 对我是一段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时光（这一关于文革的另类 能像文革文学那样成为政治的附庸和宣传的工具，而应反映人 表述，在“伤痕文学”衰退后渐渐进入文学刊物），但还是十分 们真实的生活和情感，而文革时代的生活和情感此时被认为是 希望自己和“伤痕文学”的主人公一样不幸。于是，我由写不 异化的，于是乎，文学的功能就是把被侮辱和被损害的生活和 成熟的青春诗转向写自己不存在的苦难史，由“言志”而“怨 情感的伤疤一一揭开。1979 年 1 月《戏剧艺术》发表的《工具 诉”，总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与苦难为伴的被迫害者。我一边写着 论还是反映论》和 4 月《上海文学》发表的《为文艺正名—— 自己不存在的小小苦难史，一边看着黑白电视里坐在铁栏杆里 驳 “文艺是阶级斗争工具 ”说》算得上是“为文学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