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建立了代代相传的传统之链。」1然.PDF

時裝：一場關於歷史的辯證 陳志隆 在希臘的文化裏 「歷史」就是以記憶說故事，將故事一直流傳下去就成為了歷史， 1 這正如班雅明（Walter Benjamin ）的說法：「記憶建立了代代相傳的傳統之鏈。」然 而，今天歷史卻成為了少數歷史學家們的專利，這代表著傳統崩潰，過去已死。傳 統不被重視 ，變成了毫無價值的東西。而「現在」只是一個永遠的消失，因此我們 只好寄望虛無飄渺的「將來」，歌頌著「明天會更好」。但有誰知道明天是否真的會 更好呢？身處於這個矛盾及無奈的狀況之中 ，我們該如何面對？也許，我們可以從 時裝中的「辯證影像」（dialectical images ）找到救贖歷史的可能性。 時裝秀與歷史 「時裝」強調要無時無刻走在潮流的尖端，不停地更換最「新」和最「時尚」的原 素。記得從前修讀設計的時候，時裝課的老師曾說：「時裝秀是設計師進行實驗的場 所 ，模特兒穿起的是大膽創新的實驗品，但這實驗品不會在時裝店內出現，因爲一 般人雖然喜歡看時裝秀，但卻接受不了這些新事物，所以著名品牌的大設計師多數 也會有一隊寂寂無聞的設計團隊 ，將時裝秀的作品的某些原素（如顔色、綫條、圖 案或材料）加入我們日常的衣服當中，而這就是我們在時裝店內買到的潮流服裝。」 因此，時裝秀只不過是一場用來展示時尚夢幻作品的表演。雖然，時裝秀的作品不 存在於日常生活裏 ，卻勾起了大衆對「新」和「時尚」的欲望，繼而商場內的時裝 店便成爲了人們渲泄欲望的場所。因此，時裝品牌不惜花費大量資金舉行時裝秀， 令其品牌的時裝店可以以 「新到貨品」招徠顧客 。 「在十九世紀中葉，波特萊爾就已經明白地將美學的現代性與時尚、短暫、瞬間的 2 事物連結在一起。」 班雅明在《商場研究計劃》（Arcades Project ）中進一步指出 「時尚」雖然是短暫、瞬間的事物，但歷史並不是要去舊迎新。在新事物的出現下， 1 原文為 “Memory creates the chain of tradition which passes a happening on from generation to generation.” 2 Baudelaire, Salon of 1846, The heroism of modern life ; also The painter of modern life, ChapterIV,1955 中譯載於：吉爾‧利波維茨基（Gilles Lipovetsky ）：《時尚的力量》，〈時尚社會的藝術與美學〉。2011 ，頁77 。 1 舊事物仍然存在，並不是以茍延殘喘的姿態存在。換言之，歷史並不只是指過去的 歷史，而是應該打通過去和現在。同樣地，「時尚」一方面強調「新」，叫人忘記過 去，但另一方面又說「古老當時興」，這內涵了歷史的印記，讓人可以與錯失的機會 和失落的期盼相認 。而且，當本質不停地變更，預告著這一刻的 「新」很快便會變 為下一秒的「舊」。因此它處於一種自我對立和自我否定的狀況，這就構成了歷史唯 物主義的辯證原素，成為班雅明提出的「辯證影像」。 而時裝總是和時尚掛鈎 ，因爲推陳出新正是商品化社會的本質。班雅明在《商場研 究計劃》中亦指出商品的夢幻效應是資本主義生産者 （即商人）的動機及消費文化 的源頭，而大衆的消費欲望就在這種商品夢幻文化的氛圍中被商人製造出來。當中， 「時尚」和「新」便是製造消費欲望的關鍵原素。班雅明認為：「時尚確定了商品希 望被人崇拜的方式……同時擴大了它對日用品的左右能力，就像把時尚的統治延伸 到宇宙一樣。」3 試想，我們的衣櫃中有多少尚未剪掉價錢牌的衣服？可見，大眾 對於衣服不單止是需求 （need ），而更大程度是源於欲望 （desire ）。 時尚是一種進步？還是無止境的資本增長？ 既然時尚是時裝的本質，理論上時裝應該要不斷前進，否則只會被時間的洪水吞噬。 然而，時裝界卻又偏偏喜歡「古老當時興」。本地資深時裝設計師陳美怡指出：「時 下男女以獨特的個人風格來配襯古著，形成獨立的特別風格……不少雜誌和書本也 介紹古著商店，以及教導如何選擇古著等，故此市場上也出現了一批古著時尚達 人。」4 古著潮流的出現一方面打破了古老和時尚的對立與矛盾，另一方面說明時 尚/時裝並不只是一直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