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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1 李辉文论领导 上次你问关于领导力课程我有什么建议，这个领域我实在是外行，想了半天也一无所得。但keep silence呢，又总是觉得不好意思。后来想如果换了我被赶鸭子上架要做这件事情，我会怎么办呢？想来想去，我可能会避重就轻，从自己比较熟悉的领域入手。但从经济学的角度谈领导力，好像没有什么希望。除此以外，稍微熟悉一点的就是教育。这个好像有点戏，因为中文的“领导”里好歹有个“导”字（如果说英文就没辙了），老师的作用也是导。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有点点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在谈领导力之前，首先有一个问题是企业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当然这是个众说纷纭的问题。从经济学的角度看，经典的回答是Coase给出的，即企业和价格机制一样，是一种配置资源的方式，但又和价格机制不同，是以科层制下企业家的权威和命令代替了价格机制下的分散决策。但是谈这些和领导力的关系不大。 我的一个和领导力有点关系的关于企业本质的理解是，企业本质上是一个利他的组织。论语里记载孔子讲的“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首先不是道德的训诫，而是对客观规律的描述。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要成就自己，一定非得成就他人不可。即使你不能做到发自内心的立人、达人，市场会首先从行动上要求你这么做。比方说，你必须care消费者、股东和债权人的利益，必须care员工的成长和心理感受。否则企业就不可能持续发展下去。所以我们开玩笑说，企业家其实都是活菩萨。所谓菩萨，本来的意思是“觉悟有情”，自己尚未最终成佛，先渡众生。所谓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正是真正的菩萨精神。或者说，菩萨的精神就是舍己利他的精神。企业家呢，正是如此：只要企业还在发展，就意味着它在创造价值，包括为消费者提供物超所值的产品和服务，为劳动者创造就业机会（每一位员工背后都是一个家庭噢，家里可能有老人，孩子，还有乡下的穷亲戚），为政府创造税收，为投资者创造回报……而自己呢，为这个社会做了一辈子贡献，自己得到什么呢？当年的老同学闹翻了，友情损失惨重；家里老人小孩没时间陪了，亲情损失惨重；跟媳妇儿感情淡了，在外面很热闹，可其实爱情被稀释了；天天喝酒把身体喝坏了。从个人的情感和物质利益看，其实得不偿失。可是还天天做，天天坚持，可见都是行菩萨道。 但是仅仅如此，只能说这是些因位上的菩萨，而不是果位上的菩萨。为什么呢？就因为我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内心并不是很情愿。这只是“天假其私以行其大公”。比方说，我们很多时候会从负面来理解企业正面对社会的贡献。比方说，当我们关注利润的时候，会强调要控制成本，从而把员工得到的劳动报酬和福利、投资者得到的回报等等计入“成本”，看作是某种负面的东西，某种损失。我们为这个社会创造了价值，但是我们是不情愿的，或者是不完全情愿的。如果能够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事情，那就是真正的菩萨行了。一个真实的例子是当年的面粉大王荣德生。荣德生后来成为上海的首富。他创业的一个机缘是，有一天和他的哥哥荣宗镜以及其他几位无锡籍的朋友在西湖游玩，饭毕来了很多乞丐讨赏钱。当时他们没有因此而觉得败兴，也没有觉得应该叫城管之类来把乞丐赶走。他们的感概是，竟然这么多乞丐，而且是这么多青壮年乞丐，足见中国的就业已经成为严重的问题。另外几位无锡的同乡也说，其实老家无锡也这样。于是就萌发了办企业吸纳劳动力的念头。当然，仅仅是唯利是图的人，如果有经营的才能，看到这种情况，可能也会产生办企业的念头，也可能能办得很成功，至少在短期内办成功。但是像荣先生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活菩萨。 当然我们可以怀疑：荣先生是不是真有这么高尚的动机呢？从纯粹经济学的角度看，其实人的偏好（包括道德观念）是不可观察的。但是需要记得的是，经济学做出经济人假设，并不表示经济学家believe这一点，这仅仅是一个方便的工具性假设而已——如果经济学关注的是市场上人的行为而非想法，那么这是一个解释力和预测力都很强的假设。而且即使出于高尚的目的办企业，也一定要遵守市场规律，不能随随便便把本来可以卖100元的产品10元钱就卖掉，因为长此以往企业会破产，那些利他的目标也不能实现。于是反过来这也可以说，从企业家和企业的行为，不能判断其动机。但是我非常相信荣先生的动机是纯粹而高尚的。因为荣先生虽然富可敌国，但是生活一直非常简朴，立身行事也低调而质朴，以至于第一次见他的人总认为他有点儿土气（我想这正是曾国藩欣赏的“乡气”）。而且他还办了很多学校，从乡间的小学到大学（今天的江南大学，当年的校主就是荣???生），一应俱全。如果不是一个胸怀宽广、内心强大的人，我想是不可能做到这一切的。更重要的是，上述资料来自新儒学的大家钱穆先生，另一位从无锡走出来的巨子，一位温柔敦厚的谦谦君子，一位有操守的学者，一位真正懂历史的思想家。 企业是市场里的企业。必须遵守市场的规则。遵守规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