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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教学与研究 　1999 年第 4 期 语 感 管 窥 王 尚 文 一 　语感是人把握言语的主要方式 语感之“感”与“美感”“乐感”之“感”同 , 只是所感的对象为 “语”———言语 。所谓“感”,往深里说 ,深不可测 ,人类至今尚未完 全揭示出它的奥秘 ;往浅里说 ,感觉庶几近之 。感觉是人对具体可 感的事物的内在反应能力 ,联结作为客体的对象与作为感觉主体 的人 ,因两者相互作用而生成 。列宁说 :“任何一个没有被教授哲 学弄糊涂的自然科学家以及任何一个唯物主义者都认为 ,感觉的 确是意识和外部世界的直接联系 ,是外部刺激力向意识事实的转 ① 化” 。语感就是个体的人与言语世界的直接联系 。它表现为对 ( ) 作用于他的言语作品的内在反应能力 ,即听和看 读 的能力 ,也表 现为因表达个人情意的需要或适应社会交际的需要而在感觉层面 直接生成言语作品的能力 , 即说和写的能力 。例如鲁迅《祝福》里 的一段话 : 　　“你放着吧 ,祥林嫂 !”四婶慌忙大声说 。 　　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 ,脸色同时变作灰黑 ,也不再去 取烛台 ,只是失神地站着 。 光从字面上看 ,“你放着吧”仅仅是“你别再去拿了”的意思 ,可 147 以是为了关心她 ,让她休息休息 ;也可以是让她先别做这件事 ,干 完旁的事再说等等 ,但祥林嫂却在刹那之间仅凭感觉之力就透过 了这句话的字面捕捉到了它的真意 :“你还是一个有罪的女人 !”所 以不但“像是炮烙似的缩手”,而且“脸色同时变作灰黑”,“只是失 神的站着”。质言之 ,祥林嫂不但能通过听觉把握四婶言语的语表 之义 ,还能够直接把握它的言下之意 ,而且她听到这一句话和她对 这一句话作出反应之间间不容发 ,反应极其迅捷敏锐 。马克思认 为 ,人有思维和感觉两种肯定世界的方式 ,他说 : “人不仅在思维 ② 中 ,而且以全部感觉在对象世界中肯定自己” 。这一论断也完全 适用于人和言语世界的关系 。人之所以能在言语世界中自由地遨 游 ,思维与感觉这两种方式缺一不可 。有时依凭思维 ,有时全仗感 觉 ,交替并用 ,相互之间转换自如 ,好比行云流水了无痕迹 。不过 , 言语的生成与理解 ,思维和感觉这两种方式决非并驾齐驱 ,不能等 量齐观 。在 日常一般的听、说 、读 、写活动中 , 总是以“感”为主 , “思”属辅助地位 。也就是说 ,人们听和说的活动常常不是在思维 这一层面而是在感觉层面进行的 ,“不假思索”的情况是普遍的 ,大 量的 ,基本的 ,主要的。 ③ 马克思指出 ,社会的人“具有丰富全面而深刻的感觉” ,对言 语的感觉 ———语感即为其中一种 。心理学告诉我们 ,人的感觉在 实际上是很难和“知觉”相分离的 , 因此“感觉”一词也可以看成是 “感觉 —知觉”,或直接看成“知觉”。本文所用“感觉”一词也是这 样 。 二 　前人论语言与感觉的关系 中外许多语言学家 、语文教育家都非常重视语言和感觉之间 的关系 ,有的虽未直接运用“语感”这一术语 ,但他所论述的实际上 就是语感或与语感有直接的关系 。让我们先看一看洪堡特在《论 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一书中的有关 148 见解 。他明确指出: “显然 ,语言形式关键在于使意义真正渗透入 语音 ,使感知言语的听觉完整地从语音中提取出其意义 ,而摈弃所 ④ 有与意义无关的东西 ,并且使语音仅仅根据意义得到限定 。”虽 然他没有运用语感这个术语 ,但完全有理由认为他实际上谈论的 就是语感 。他认为感知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