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缘身在最高层--悼老友漆侠先生.pdf

■刘永信 就在听到他被医疗事故夺去生命的前三天， 恨天?恨命?我俩是不信天命的，恨不着它 我与他通了约半个小时电话。他说，因校庆太累， 们；只信人事，是号称“科学”的现代医学，以其 感冒，要“翘辫子”了。我说，听你这声音，电话筒 理所当然的“医疗事故”——不知有没有官方统 都要震破了，再活十几年没问题——以前在一起 计，“医疗事故”杀害的生命，要比任何战争都要 的时候，他也常说“翘辫子”的话，这大概是老年 多!但也怨不到医学上，是那不讲人性的教育制 人对自己生命力既大度又不放心的表现，就像毛 度和腐败的社会风气，造成人们思想观念的混 主席晚年总爱说“七十三、八十四”之类的话。我 乱，急功近利，浮躁，学医术不精，就会害人；学 是很清楚他的身体状况的，除了气管炎，心肝肺 社会科学不透，就要祸害社会。正是源自人性中 肾胃都好着呢；皮肤光滑，我常跟他比胳膊比腿， 动物一般性的野蛮成分的那些社会学说，它专 说，一是要我回去，“一年多了，没人聊天，烦透 这种学说所主导的社会关系和社会风气，制造 了，你说我再活十几年，你得跟我说话，要不，有 出一些腐败的官和不精医术、不负责任的医生， 啥意思”。二是对河北大学的希望和担扰。我答应 也就不足为怪了。 他，尽快去看他，当面商量回河北的事，他说：“河 对这些问题，我与他在十余年的交谈中， 大不行就师大，我跟你一块去。” 时常说到，而且他90年代中期就受过一次“医 摞下电话后，正好在石家庄的一个学生打 疗事故”的害，侥幸被救了过来，这次可没逃 电话来，我跟他说：你明后天开车来北京，接我 过——足见以医术杀人的厉害。 去保定。但第二天晚上这位学生来电话时，我听 自从他去世，我就想写他，但要写的太多 他口音不对，才知他感冒了，不忍心让人家带病 了。我与他八八年冬相识，90年代初交往密切， 来，就说下星期你病好了再来吧。 几乎每周总有两三个半天在一起聊，喝着他用 想不到，这一推迟，竞误了我们见最后一面的 电烧出来的茶水(先是，“热得快”，后是我请经 机会，等到漆先生去世后我从北京找车赶回保定， 济学院给他买的热水器，但很快出水口就被水 见到燕生时，心痛难忍，已说不出话；冷静下来后， 垢塞住，他发明了这器物的新用法：掀开盖，用 我跟从石家庄赶来的建强说：要是我先一天来，好 一个茶杯勺水)，国事家事天下事，自由漫谈，嘻 好跟他聊半天，也许就避开了这一灾! 笑怒骂，痛快之至。但最多的，还是所从事专业 图 ▲ 54·万方数据 社会科学论坛2002·5 V 瞄 上的学习。这里，就集中写这方面的一些情况。 基调：帝王将相为主体，历史就是这些人的矛盾与 他是历史学家，主修宋史，尤重王安石—— 活动。这是集权官僚制确立的标志，也是官文化的 在他的学说体系中，王是一个核心人物。我觉 主要内容。两千多年来，史家就是以帝王将相的代 着，也正是由于抓住了这个核心人物及环绕核 言人甚或奴仆的身份，来记史、修史的。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