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民族印度的国家认同与民主政治印度观察之一梁治平.PDF

多民族印度的国家认同与民主政治：印度观察之一 梁治平： 早上好！欢迎大家来参加今天的报告会。对我们研究所来说，今天的题目不是经常讨论 的那种类型。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大概在几年以前我们讨论过关于中国、印度的问题，是 从比较的角度来进行讨论的，请的是经济学家许成钢。印度是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国度，尤 其是从发展中国家的角度、从非西方国家的角度来看，它的发展经验以及在全球化的过程中， 如何找到自己的位置（不仅是经济上的位置，而且还包括文化、民族、认同等方面的位置）， 都是值得高度关注的。这也是所有与之相似的国家都面临的一个共同问题。当然，给出的答 案是不一样的，部分原因是因为它们的历史、路径非常不同。其实这样正好增加了一些它的 吸引力。但比较遗憾的是，中国人这100 年并不关注印度，更不关注非洲，我们都喜欢看西 方强国，因此我们也忽略了很多东西。从这个意义上看，我们应该调整视野，以便发现更多 的资源。我们应该重新思考中国在全球化的历史进程中应有怎样的位置，这是非常重要的。 今天我们有机会来讨论这个问题，尤其是秦晖来讲这个问题，更是令人倍感高兴。秦晖来洪 范很多次了，不管是作为报告人、评议人，还是其他学术活动的参与者，他都称得上是我们 的老朋友。所以，关于秦晖我想就不需要介绍了，大家都比较了解他，读他的研究文章或者 所著之书也不止一篇。尤其令我们感兴趣的是，他并不是印度问题的专门研究者，但是他的 视野非常开阔（我意思是指全球化的视野，不同的历史、文化和刚才讨论的这个背景非常契 合）。当然，他最关切的问题是中国的问题，那么从他的这个角度，他对印度问题会有什么 样的观察？他到印度去过不止一次，最近他又去过一次，我想他可以地告诉我们一点背景。 秦晖上一次来洪范是讨论的有关拉美问题，再早还讨论过金融危机的问题，每次都是很不一 样的视角，我想这次他还会给我们一个很不一样的，但是又非常富有启发性的思考方向。今 天我们还邀请了两位很好的评议人，一位是该领域的专家——邱永辉女士，她是第一次来我 们所；另一位是夏业良教授，他来过我们所好几次了。非常欢迎他们的到来！下面先请秦晖 作报告。 秦 晖： 谢谢大家！我们并不是专门研究印度问题的，但是大家都很关注这个问题，我们中国人 一直都喜欢拿印度与中国相比较，因为一比较我们就特别自豪，从毛泽东时代一直到现在大 概都是这样。一年前，应印度城市政策中心和加尔各答大学，以及孟买塔塔社会科学研究所 的邀请，我到印度走了一趟，考察了印度的五个城市。最初其实是想去看他们的平民政策， 尤其是中国人非常喜欢议论、喜欢抨击的印度所谓的贫民窟。到那里我们看了大约十多种类 型的贫民窟，除现在已经成为旅游景点的德拉里这外，还有一些别的贫民窟，如我们了解过 当地最差的、并且是非法的那种贫民窟。在此过程中，我们也到过好几个邦，觉得印度的其 他方面也的确很有趣。近年来，我们国内民族问题开始尖锐化以后，很多先生，比如著名的 1 马戎先生就对民族自治理论问题提出了强烈的质疑。这的确是个很有趣的问题，如果要谈这 个问题，我觉得印度是一个很好的参照系。过去对此问题我们有两种流行的说法：一种是 80 年代以来，有人鼓吹的“联邦制”。他们认为中国的很多问题可以通过“联邦制”来解决。 尤其认为中国如果在政治体制改革方面有困难、一时不能搞民主可以先搞联邦，然后通过联 邦逐渐增加地方政治的多元化，再逐渐走向民主。与此相反的另一种是，一些人倾向于强化 中央集权，他们认为不仅联邦不能搞，而且民族自治也很危险。前段时间我开始研究东欧， 因为对南斯拉夫一向比较关心，所以我写过很多关于南斯拉夫的文章。我觉得在所谓的联邦 和政治体制的关系问题上，有一个很有趣的比较对象，那就是印度和南斯拉夫。这两个国家 有很多类似的地方，它们的民族、宗教、语言、文化构成都非常复杂，而且有一个共同点— —这两个国家都缺乏具有明显优势的“主体民族”，而且历史上，这两个地方一直就没有对 统一国家的认同。南斯拉夫完全是柏林会议和凡尔赛会议建构起来的一个国家，印度是英国 殖民时代结束以后，形成的一个实体。印度国自笈多王朝灭亡以后，一直就没有形成一个比 较大的国家，南斯拉夫也是这样。近代外部世界尤其是外部列强影响很大，到了现代他们又 都实现了“联邦制”。更有意思的是这两个国家在国际关系上也很密切，它们都号称既不依 附于美国，也不依附于苏联。两个国家都是不结盟运动的开创者，而且尼赫鲁和铁托两人的 个人关系也很好。虽然这两个国家都是“联邦”，但是它们的“联邦”很不相同：南斯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