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龙》论曹丕.PDF

逢甲人文社會學報第 2 期 第 97-123 頁 2001 年 5 月 逢甲大學人文社會學院 《文心雕龍》論曹丕 ∗ 方元珍 摘 要 曹丕是一代守成的明君，也是 建安文學的俊傑，無論詩賦文章、文學理論， 及對當時文風的鼎盛，都有開創性的建樹，與深遠的影響。劉勰對於曹丕的評論， 基本上不離這些範疇，不僅探討的文學體裁甚廣，且寄語褒貶，言而有據，大致 可信；對於曹丕的文學觀點，如文氣說、文士批評的態度、文章的地位與作用等， 亦多予以甄採、肯定，並據以開創其文體、文術、鑒賞批評的理論；對於曹丕文 學上的評價，也能不受政治因素、輿情的左右，全面性地客觀探討；尤其以宏觀 的器識，掌握曹丕好文，直接促成建安文士受重視、小賦流行、詔令獨盛的文風， 皆為有識之見。惟劉勰基於樂教思想的侷限，與重視文學的教化功能，視〈燕歌 行〉同韶夏之鄭曲，忽略〈燕歌行〉在詩歌形式上開創性的貢獻；又責謎語用乖 遠大，則不免矯枉過正。此外，以建安文學部分的特質，代替全體，既無法涵蓋 建安文學旳全面，「觀其時文，雅好慷慨」，「並志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的 說法，亦無法突顯曹丕詩文主要的內涵與特質。 關鍵詞： 文心雕龍、劉勰、曹丕、建安文學 ∗ 國立空中大學人文學系專任副教授，中國文化大學文學博士。 98 逢甲人文社會學報第 2 期 自幼隨父轉戰軍中，知騎善射的曹丕，兼通文事，不但博貫古今經傳、諸子 百家之書1 ，結集諸儒編撰《皇覽》，宏揚學術；且著作繁富，流傳迄今有詩歌四 十餘首、辭賦約三十篇，銘、誄、連珠等韻文七篇、散文一五０篇，《魏書．文 帝紀》評云：「文帝天資文藻，下筆成章，博聞強識，才藝兼該」，洵非虛譽。劉 勰《文心雕龍》對於這一位君王作家，也頗青睞，文體、文術、文評各論，均對 曹丕的文學創作、論文觀點，及文學史上的評價，予以甄採詮評，不僅發皇曹丕 對當代及後世文學創作與理論建構的貢獻，也具足展現曹丕對《文心雕龍》成書 的影響。以下便試論《文心雕龍》對曹丕的評述： 壹、論曹丕推動建安文學 誠如《文心雕龍．時序》篇所云： 自獻帝播遷，文學蓬轉，建安之末，區宇方輯。魏武以相王之尊，雅 愛詩章；文帝以副君之重，妙善辭賦；陳思以公子之豪，下筆琳瑯， 並體貌英逸，故俊才雲蒸。……傲雅觴豆之前，雍容衽席之上，灑筆 以成酣歌，和墨以藉談笑。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 衰俗怨，並志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也。 建安文學的蔚然興起，與政治興衰、時君的愛好倡導，及社會動亂均有關係。以 政治的興替、時君的好尚而言，自建安十三年以後，三國鼎立之勢形成，政局大 抵安定，曹操擔任丞相，辟召文士，倡導文學，固然是鄴下文風形成的必要條件； 而文帝纂業，篤好創作，日與眾文士詩文唱和，講論文學，尤為當時文風蓬勃發 展的重要原因。按曹丕於建安十六年為五官中郎將，乃丞相之副，徐幹等為五官 將文學，至建安二十二年，建安諸子如阮瑀、王粲、陳琳、應瑒、劉楨、徐幹先 後凋零為止，這段期間乃曹丕與鄴下文人活動最頻繁、興盛之時。如曹丕〈與吳 質書〉云： 1 見於《魏書．文帝紀》引《典論．自敘》 。 《文心雕龍》論曹丕 99 每念昔日南皮之遊，誠不可忘。既妙思六經，逍遙百氏，彈棋閑設， 終以博奕，高談娛心，哀箏順耳。馳騖北場，旅食南館，浮甘瓜於清 泉，沈朱李於寒水。皦日既沒，繼以朗月，同乘並載，以遊後園，輿 輪徐動，賓從無聲，清風夜起，悲笳微吟，樂往哀來，淒然傷懷。余 顧而言，茲樂難常，足下之徒，咸以為然。今果分別，各在一方。元 瑜長逝，化為異物。每一念至，何時可言？ 文中敘寫曹丕與建安諸子交遊的情形，所謂「高談娛心」、「同乘並載」，足見他 們交往的密切，與友誼的深厚。謝靈運〈擬鄴中集詩〉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