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歷史.性別.權力：舞蹈劇場與臺灣社會，1980s-1990s.pdf

民俗曲藝161 (2008.9): 39–81 39 身體．歷史．性別．權力： 舞蹈劇場與臺灣社會，1980s–1990s 陳雅萍 國立臺北藝術大學舞蹈理論研究所助理教授 摘要 ：身體是舞蹈最核心的媒介。在傳統的舞蹈論述中，身體往往被視為是 本質、先天、普同的存在 ，一個藉以探索及表達靈魂內在奧秘的最佳工具。 Pina Bausch 然而 ，以德國編舞家碧娜 ．鮑許（ ）為代表的舞蹈劇場卻以其特殊 的劇場美學與表演策略 ，論述身體的 「非自然」本質 ，以及其所再現的受社 the human subject ○ 會、文化 、人我關係形塑的人之主體（ ）。一九八 年代 ， 舞蹈劇場的概念風格傳入臺灣 ，與當時正處於劇烈轉變的臺灣社會產生深刻 互動 ，不僅提供舞蹈創作者與當下之政治、社會議題對話的方法 ，也突顯身 體在威權╱父權共構的體制中被模塑、制約 、馴化的過程 ，以及做為權力抗 爭與顛覆的可能場域 。本文將從西方當代舞蹈的身體論述切入 ，繼而闡述鮑 許的舞蹈劇場承襲歐洲二次大戰後的後結構主義思潮 ，其中的主體概念以及 相應而生的身體觀 ，並指出舞蹈劇場與早期現代舞在這二項關鍵性議題上迥 異的思考與作法 。接下來將論述舞蹈劇場對臺灣當代舞蹈的啟發 ，並以林懷 ○ 民一九八 年代的創作和陶馥蘭、蕭渥廷的作品為例 ，探討舞蹈劇場的美學 與表演策略和臺灣在地的社會、歷史與權力意識進行結合或對話的多樣面 貌 。最後 ，將以臺灣舞蹈劇場破解國族主體與性別窠臼的在地展現作為論述 的總結 。 關鍵詞 ：舞蹈劇場 ，臺灣當代舞蹈 ，身體論述 ，主體性 ，性別議題 。 40　陳雅萍 序　論 二十世紀臺灣當代舞蹈的發展 ，一直深受西方舞蹈潮流的影 ○ 響 。從日據後期傳入的芭蕾與創作性舞蹈 、一九六 年代之後開始 ○ 蓬勃發展的現代舞 、到一九八 年代出現的舞蹈劇場風格的作品， 均見證了此一現象。這與上個世紀西方的強勢文化以 「現代」之名 透過各種殖民管道 ，或直接 、或間接地傳入並影響亞洲國家息息相 關。但值得注意的是 ，西方現代藝術的傳入在亞洲各國所產生的在 Matei Calinescu 地的文化與政治上的意涵 。凱利納斯丘（ ）在其重要 Five Faces of Modernity 著作 《現代性的五個面貌》（ ）中指出，自 two modernities 十九世紀以降西方其實有 「二種現代性」（ ）：一 種是服膺理性主義 ，強調科學 、實證 、進步的邏輯 ，亦即工業革命 與資本主義所代表的物質現代性 ；另一種則是反抗前者對個人主體 aesthetic modernity 之壓抑的美學現代性（ ），現代主義藝術多半屬 之 ，其前衛精神往往在於挑戰既有價值體系 ，彰顯個體獨立的自由 1 意志 。 二十世紀初期萌芽的西方現代舞即屬於此具有反抗意識的 「美學現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