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统_系谱与历史_关于中国思想史脉络的来源与确立.pdfVIP

文 史 哲 JOURNAL OF LITERATURE, H ISTORY AND PH ILO SOPHY 2006年第 3期(总第 2 94 期) N o1 3, 2006( Ser ia l N o1 294) 道统、系谱与历史 ) ) ) 关于中国思想史脉络的来源与确立 (清华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历史系, 北京 100084) , / 0 , / 0 , ()/ 0, ( )/ 0/ 0, ( ) 20 30 。, , , / 0。 , , / 0。, 、, , 。, , , 、, 。 ; ; ; ; ; B244 A 0511- 4721( 2006) 03- 0048- 13 引言 从道统、系谱到历史 现在各种中国哲学史或中国思想史著作, 尽管具体论述有种种不同, 但是, 概观地看来, 却只是/ 大 同小异0, 换句话说, 这些著作所书写的思想史或哲学史, 其/ 脉络0是大体相同的, 这包括它们所选择的 人物著作、所凸现的承袭转换、所关注的思想重心等等。需要注意的是, 这个被各个撰写者接受的/ 脉 络0, 其实并不完全是/ 历史0本身, 却是自古以来一次又一次被书写的思想史/ 系谱0。我用/ 系谱0这 个词, 并不是借用尼采或者福柯的泊来意义, 而是用我们汉族中国常见的/ 谱牒0一义, 因为, 它仿佛家 族的/ 家谱0或/ 族谱0, 常常一方面追溯光荣的祖先, 给自己建立一个值得自豪的源头, 证明自己的哲学 或思想来头不小, 出身很正, 一方面则精心选择出值得书写的光荣榜, 证明自己这一家族的世代显赫, 源 远而且流长。这种/ 系谱0有没有意义和价值呢? 当然有, 它可以给后代子孙确立自己的历史自豪和民 族认同。但是, 这种/ 系谱0以及更接近传统历史想象的/ 道统0, 重心在于追认过去的历史, 确立当下的 合法性, 而不太考虑尽可能地恢复哲学或思想的历史, 或者说, 它在很大程度上, 它以/ 道统0或者/ 系 谱0代替了/ 历史0, 在给我们叙说着古代中国思想世界。 依时代的大致顺序而言, 现在关于古代中国的哲学史或思想史叙事脉络, 大体来自三个不同的/ 系 谱0, 它们仿佛考古中的三个/ 堆积层0, 分别是 (一)古代中国的/ 道统0, (二)近代日本的/ 支那哲学 史0与现代西方/ 哲学史0框架下的中国思想清理, (三) 20世纪 30年代以后逐渐形成的马克思主义哲 学史和思想史叙事。这三重叙事方式, 在一种很有意思的结合下, 确立了中国哲学史或中国思想史的基 收稿日期 2005- 07- 2 1 作者简介 葛兆光( 1950- ), 男, 上海人, 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历史系教授, 博士 导师。 道统、系谱与历史 49 本/ 脉络0, 并且越俎代庖地充当了我们的思想世界的/ 历史0。 一、 积淀的叙事脉络( 1) 古代中国的/ 道统0叙事 远在西方哲学史或思想史的叙述还未进入中国之前, 古代儒家中国早已有了一个关于正统思想脉 络的意识, 这个经由韩愈明确表述出来的, 从孔子、子思、孟子、扬雄等等贯穿下来的正统思想脉络, 以及 与这一/ 正统0相对的/ 异端0, 即杨、墨、老、庄以及后来的佛教与道教等等, 本来就已经锁定了古代中国 ¹ 关于/ 思想0的历史记忆 。 这个/ 道统0的确立, 在中唐韩愈那个思想世界逐渐混乱和模糊的当时, 有两方面意义 一方面在于 确立合法性( va lidity)思想的历史, 把四帝二王周公孔子以后的正统性, 通过孟子延续到当下, 借助这种 历史系谱建立正统思想的权威, 即所谓/ 己之道, 乃夫子、孟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