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喆-19世纪西方汉学界对汉语研究科学方法的探寻.pdfVIP

19 世纪西方汉学界对汉语研究科学方法的探寻 陈喆 中山大学 摘 要：在西方近代语言学的形成过程中，汉语从学习的目标变为研究的对象。应当怎样 对汉语进行科学的研究？西方的比较语言学方法是否适用？汉语和人类其他语言之间有没有 亲缘关系？这些都曾是 19 世纪后半期汉学界热议的问题。从旅居中国的传教士和外交官到执 教于西方高等学府的职业学者就与此相关的问题各抒己见，而汉学界就此问题的讨论实际上 又是西方学术界对语言学研究方法之争的延伸。因此，回顾汉学界对汉语研究方法长达近三 十年的讨论，不仅可以加深对西方汉语语言学形成与发展过程的认识，且有助于揭示近代西 方学术文化的发展与中国研究之间的密切关联。 关键词：汉语、汉学、语言学 明末清初天主教传教士入华伊始便着手研究汉语并编撰中西词典，除学习如何应用之外， 1 他们还就汉语的性质、汉字的历史等问题进行了各种讨论。 关于汉语的知识传入欧洲之后， 着迷于探索原始语言和建构通用语言的学者们也尝试从中寻找有价值的信息。19 世纪，随着 东方学研究的发展，欧洲学界对人类语言的研究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学者们在不同的语言 之间进行比较，提出各种研究方法，并按形态和亲缘关系为已知的语言分类，以语言科学为 主题的论著不断涌现，对语言的研究也逐渐从传统的古典学中独立出来并形成一门学科。汉 语因其独有的特征，长久以来成为让西方人困惑的语言。但在西方近代语言学的形成过程中， 汉语也势必从学习的目标变为研究的对象。应当怎样对汉语进行科学的研究？西方的比较语 言学方法是否适用？汉语和人类其他语言之间有没有亲缘关系？这些都曾是 19 世纪后半期 汉学界热议的问题。回顾汉学界对这些问题长达近三十年的讨论，不仅可以加深对近代西方 汉学研究发展过程的认识，且有助于揭示近代西方学术文化的发展与中国研究之间的密切关 联。 一、近代比较语言研究兴起 18 世纪末，近代东方学研究的兴起推动了欧洲学界对人类语言认识的飞跃。1786 年，东 1 参见董海樱：《西人汉语研究述论——16-19 世纪初期》，浙江大学博士论文，2005 年。 1 方学之父的威廉·琼斯爵士（Sir William Jones, 1746-1794 ）在加尔各答亚洲学会第三次年会上 的讲演中说道： 不论多么古老，梵语语言的结构是如此绝妙，比希腊语更完美，比拉丁语更丰富，比两 者都更精炼，且和它们有着如此之强的相似性，不论是动词词根还是语法形式，以至于不可 能出于偶然，以至于没有语言学家会在研究了三者之后，拒绝相信它们有共同的起源，而这 个源头可能已不复存在。同理，尽管相似性不那么强烈，依然可以推断哥特语和凯尔特语， 虽然杂糅了非常不同的语言和语法，和梵语也有相同的起源。同一语系中还要加上古波斯语， 如果有篇幅让我们重新探讨波斯语言史的话。2 这段话日后几乎任何一部研究近代东方学发展史的论著都会加以征引。在此之前，比较 语言学史上的第一个里程碑是莱布尼茨构建语言谱系的尝试，但尚无法说明语言之间的相似 3 性是借用所致，还是有更深层的原因。 注意到梵语和欧洲其他语言之间的相似性，琼斯并非 第一人。但他提出了同源的假设，且通过亚洲学会会刊《亚洲研究》（Asiatique Researches ） 将这一观念广为传播，进而引发了欧洲学界对人类早期历史的一系列讨论。 威廉·琼斯为近代东方学研究的奠定了重要的基础，留下了丰富的遗产，但也带来了许多 问题。英国学者乔特曼（Thomas R. Trautmann ）指出，博学的头脑遇到不完整的信息，导致 了种种错误。事实上琼斯的研究主要关注后来被称为民族学或人类学层面的问题，而不只是 语言学，且其民族学在某种程度上旨在阐释摩西的体系。他试图解决的主要问题是东方的五 个主要民族是否同源，内容涉及语言、哲学、文学、宗教和建筑。语言在民族研究中起辅助 作用，但其实他提供的语言学上的依据很少，其解释是篇幅有限。4 汉斯·阿斯勒夫（Hans Arsleff ）认为不宜太强调琼斯的发现，他并未提供确凿的证据。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