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弱水：台大历史系与现代中国史学传统1950-1970).pdf

臺大歷史學報第 45 期 BIBLID1012-8514(2010)45p.117-154 2010 年 6 月，頁 117-154 2009.12.11 收稿 ，2010.4.19 通過刊登 臺大歷史系與現代中國史學傳統 （1950-1970 ） 陳 弱 水* 提 要 臺大歷史系的發展不僅是臺灣史學史上的一章，也見證了現代中國 史學傳統的移轉、演進與變化。在臺大歷史系，1950 至 1970 年是由中 國大陸來臺教授直接發揮影響的年代，本文即以這批學者為核心，觀察 臺大歷史系與現代中國史學傳統的關係。全文首先勾勒現代中國史學思 潮的發展，指出在現代中國史學形成之初，梁啟超（1873-1929）與傅斯 年（1896-1950）即已顯現不同的方向。本文接著分析、描繪十二位臺大 歷史系早期教授的生平、教育背景和學術特色，最後歸納討論這些學者 的學術取徑。 本文認為，現代中國史學傳統可析分為史料派、解釋派、史觀派與 義理派四種基本觀點，臺大歷史系早期教授帶來的學術因子，以重考證 的史料派為主，受西歐影響的解釋派為從。這些因子在台灣逐漸與其他 學術觀念產生密切接觸，造成臺灣歷史學複雜的情況，似乎一直延續至 今。 關鍵詞：臺大歷史系 臺灣史學史 現代中國史學 學人群體 * 國立臺灣大學歷史學系教授 10617 臺北市大安區羅斯福路4 段 1 號；E-mail: joshuichen@ntu.edu.tw 。 118 陳 弱 水 本文探討臺大歷史系與現代中國史學傳統的關係，這既是臺灣史學 史上的一個重要問題，也涉及現代中國的學術思想。 首先要「釋題」。這個題目有兩個元素，一是「臺大歷史系」，一 是「現代中國史學傳統」。先談前者，「臺大歷史系」聽起來好像很簡 單，其實並不然。1945 年 8 月 15 日，日本接受波茨坦宣言，向同盟國 無條件投降，臺灣重歸中國統治。同年 11 月 15 日，國民政府接收臺北 帝國大學，改名國立臺灣大學，史學科改為史學系，後稱歷史系。所謂 「臺大歷史系」，指的就是那個接收而來延續到現在的系所。一個學系 雖然規模不大，但是其中的經驗──即便只限於學術思想方面的經驗─ ─也並不簡單。系裡有老師，有同學，也有行政人員，對一個系中成員 而言，這些人在他的人生中，在他的學思歷程中，分量如何，其實很難 說。以歷史系的學生為例，老師、同學並不一定有很大的影響，塑造一 個學生的心靈或見解的力量，往往是外於這個學系的，譬如說：他所讀 的書和文章，系外、校外的學者，社會上的思潮，世界大勢，還有往往 更重要的，他的家庭背景、成長環境和經驗。我的意思是，一個學系的 學術思想經驗往往是複雜、異質的，本文要處理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遠遠小於系的整體學思經驗。我要談的是系裡的老師，從中國大陸來到 臺大歷史系執教的教授，而且限於進入系裡時已經成學、成為獨立學者 的教授。另一個納入本文的條件是，這些人必須在臺大歷史系長期任職， 時間在十年以上或接近十年，換言之，必須是該系的基本成員。 再來說明題目中的時限：1950 年至 1970 年。以 1950 年為起點，是 因為戰後臺大歷史系第一批的教學研究主力是在 1948 和 1949 這兩年分 批進入歷史系。他們分別為莊長恭校長（1894-1962 ）和傅斯年校長（1896- 1950 ）所聘任。這兩位校長都是當時中國學術界的重要領導人。莊先生 是福建泉州人，曾經擔任中央大學理學院院長、中央研究院化學研究所 所長。傅斯年更是大名鼎鼎，他是山東聊城人，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 究所的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