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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讲 中国重阳习俗和文学 农历九月初九叫重阳节，是我国古代一个传统节日。一般认为，重阳节的个别节俗在先秦时期就已初露端倪，而至东汉时重阳节正式产生。重阳节的形成，首先当与我国农耕经济的生产周期有关。农历九月，大部分地区农事已毕，农民需庆贺丰收。《吕氏春秋·季秋纪》载：九月“命冢宰，农事备收，举五种之要，藏帝籍之收于神仓，祗敬必饬。”“是月也，大飨帝，尝牺牲，告备于天子。”祀神报丰活动逐渐固定于九月九，因而实现了节日化。 其次，从阴阳观念来看，九被视为阳数，双九相重,意味着阳气达到极点, 含有大极之至。阳极必变, 重阳节后, 阴气即盛, 多病灾。因而, 古来民间又认为这一日是凶日。因此需要通过一系列活动来驱邪，从而形成重阳节。 重阳节的形成还和天文历法有一定关系。古人在确立夏至和冬至这两个节气后，需要从民俗节日的角度寻找这两个节气的中间点，最后定格在三月三和九月九。所以《清嘉录》说:“重阳将至,盲雨满城,凉风四起,亭皋落叶,陇首飞云。人以是为立秋后第一寒信,谓之重阳信。俗又有‘九月九,蚊虫叮石臼’之语。”重阳是寒气新到的节点。 一、中国文学中的重阳节习俗 葛洪的《西京杂记》载戚夫人宫女贾佩兰语：“每年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饮菊酒，令人长寿。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米酿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梁吴均《续齐谐记》载： 汝南桓景随费长房游学累年。长房谓之曰:“九月九日汝家当有灾厄,急宜去。令家人各做绛囊,盛茱萸,以系臂;登高、饮菊花酒,此祸可消。”景如言,举家登山。夕还家,见鸡、狗、牛、羊一时暴死。长房闻之曰:“代之矣。” 这两个故事表明，汉魏六朝时期，重阳节已形成了一个稳定的节日，并具有了丰富多彩的节日风俗，主要有登高、插茱萸、饮菊花酒， 1登高。登高往往和宴饮结合起来，这是重阳节俗的中心内容。《太平御览》引孙思邈《齐人月令》:“重阳之日, 必以糕酒眺迥，为时宴之游赏,以畅秋志。酒必采茱萸甘菊以泛之,既醉而还。” 《东京梦华录》载:“九月重阳, 都城人多出郊外登高, 如苍王庙、囚里桥、愁台、梁王城、砚台、毛驼冈、独乐冈等处宴聚。” 登高风俗的形成最初有着农业生产原因，重阳时节,秋收已毕, 山里药材等又恰逢成熟季节, 农民纷纷上山采集,被称为“小秋收”。 重阳登高之所以能够为社会各阶层广泛接受主要是祓禳避灾的文化心理。常建华《岁时节日里的中国》一书所指出，人们对九月因阳气的衰减而引起的自然物候变化有着特殊的感受,因此需要采取特殊的措施来防止出现灾祸。登高避忌的古俗之所以代代传承，是因为在人们看来,高爽之处具有净化作用。 重阳登高的习俗在很多文学作品中都有鲜明体现。登高主要是登山，如晚唐诗人杜牧《九日齐山登高》：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 在重阳佳节，诗人和友人携带美酒登上池州城南的齐山。面对深秋的水光山色，作者心情非常愉悦，他感慨到人生在世很难有真正开心的时候，现在就应该放纵自己的情怀，于是他兴致勃勃地插满头菊花，这既是兴之所至，也是唐宋重阳习俗，如宋代诗人李石《九日同胡子远携三子以重阳能插菊花无分韵》诗云：“试问先生菊，何如朝士萸。”晏殊《九日宴集和徐通判韵》亦有“散插黄花两佩萸，粉蓬饵觞初”之句。既然今天是佳节良时，那就不妨纵情一醉，尽管面对落日，确实能生发出人生无常的遗憾与痛苦。既然从古到今，谁也摆脱不了这个定数，又何必像古时的齐景公那样伤感落泪呢？ 在没有山的平原地带，登高可以变通为登楼。如王昌龄《九日登高》： 青山远近带皇州,霁景重阳上北楼。雨歇亭皋仙菊润,霜飞天苑御梨秋。茱萸插鬓花宜寿,翡翠横钗舞作愁。漫说陶潜篱下醉,何曾得见此风流。 重阳佳节雨过天晴，作者登上北楼以度节日，看见雨后的菊花益发鲜润，天苑御梨更显秋色，看到人们都插着茱萸以驱灾祈寿，欣赏着歌舞，诗人不仅欣然而醉。诗中提到了登高、插茱萸、赏菊的习俗。刘长卿《九日登李明府北楼》亦反映了重阳登楼以代登高习俗： 九日登高望,苍苍远树低。人烟湖草裹,山翠县楼西。霜降鸿声切, 秋深客思迷。无劳白衣酒, 陶令自相携。 这首诗写出了诗人登楼所见美丽景致，而为之陶醉。 登高也可变通为亭台，如白居易《九日登巴台》： 黍香酒初熟,菊暖花未开。闲听竹枝曲,浅酌茱萸杯。去年重阳日,漂泊湓城隈。今岁重阳日,萧条巴子台。旅鬓寻已白,乡书久不来。临觞一搔首,座客亦徘徊。 这首诗歌描写诗人登巴台宴饮过重阳节的情景，表达了诗人贬谪漂泊的宦海生涯的感慨和思乡念亲情感。登高还可变通为登城楼，如杜甫的《九日登梓州城》： 伊昔黄花酒，如今白发翁。追欢筋力异，望远岁时同。弟妹悲歌里，朝廷醉眼中。兵戈与关塞，此日意无穷。 作者感慨道，还是和每年重阳一样喝着菊花酒，而现在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