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料劳动及性别化的劳动政体.PDF

民生问题研究 照料劳动与性别化的劳动政体 佟 新 内容提要 本文将照料劳动拉回到经济与社会分析的框架，新中国建立后实践了将生产与生活相统一 的照料劳动的单位体制和将生活与生活相分离的照料劳动的市场体制。市场体制下的性别化的劳动政体 是将生产劳动和照料劳动人为分离，将照料劳动分配给女性，微观的照料劳动的女性化构成了宏观的国家 经济增长，它以照料责任的家庭化为基础。由此，照料劳动的家庭策略呈现了女性化和市场化特征。为了 社会和谐发展，国家应建立关怀经济学的发展战略，建立两性伙伴关系式的照料责任共担，以此实现社会和 经济的全面发展。 关键词 照料劳动 性别化的生产政体 家庭性别分工 家政工 佟 新，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100871 一、照料劳动是性别化劳动政体的基石 罗素在《婚姻革命》一书的开篇讨论到：“任何社会，无论是古代的或现代的，都有两种密切相联的 主要成分：一种是经济制度，另一种是家庭制度。由此也伴随出现了两种有影响的思想学派，一种认 为任何事物都是源于经济的；另一种则认为任何事物都是源于性或家庭的。前者是马克思的学派，后 者是弗洛伊德的学派。本文不属于这两个学派，因为在我看来，按照因果功效的观点，经济和性是相 [1] 互联系的，彼此并不明显地超乎于对方之上。”在日常生活中，经济和性的相互联系表现为人类再生 产的制度安排，包括人类自我生命的生产和再生产，这是马克思的人的两种生产理论。正如恩格斯在 《家庭与私有制的起源》中所说，在不存在私有制的状况下，男性的生产劳动和女人的家务劳动具有同 等的社会意义，他们共同参与了生存必需品的生产。因此，本文也视照料劳动为人类生存不可缺少的 部分，认为应将照料劳动拉回到经济与社会分析的框架。 照料劳动/关怀劳动”（carelabor/work）是指为婴幼儿、老人、病人以一切有照料需求的人提供的劳 [1]〔英〕罗素：《婚姻革命》，靳建国译，〔北京〕东方出版社1998年版，第1页。 江苏社会科学2017/3 · · 43 照料劳动与性别化的劳动政体 动。照料劳动提供的是与人类再生产相关的服务，而现代服务业也主要是基于人类照料需求发展出 来的。照料劳动的工作伦理是基于同情、责任和人类与良好人际关系发展的关切行为。所谓良性的人 际关系发展是指给予照料和接纳照料形成的相互支持和互助的社会关系。在良性发展的社会中，照料 劳动存在于人类生活的方方面面，提供照料和接纳照料存在于家庭、社区、学校、企业和政府政策中。 在学界，有关劳动政体的概念源于布洛维的工厂政体，它包括了对工厂体制研究的四个维度，一 是劳动过程，即工人在工作现场的直接生产活动及其在此种生产活动中建立的各种社会关系和政治 关系；二是劳动力再生产模式，即工人维持自身劳动能力再生产和其家庭生存的方式。这两者是“微 [1] 观”因素。三是市场竞争；四是国家干预。这二项构成了工厂政体的外部“宏观”因素 。在这一维度 下，劳动过程是关注的核心要点。本文认为，劳动力再生产模式也应成为关注的核心点，因为家庭的 生存方式是认识中国劳动体制的核心，强调生产与生活的统一性。性别化的劳动政体（genderedre⁃ gimesofproduction）强调生产劳动和照料劳动是人为分离的结果，它将照料劳动分配给女性，微观的 照料劳动的女性化构成了宏观的国家经济增长。也就是说，照料劳动的女性化以家庭为基础，依靠性 别劳动分工的意识形态，国家干预和市场作用使其固化。 照料劳动作为性别化劳动政体至少包括三方面问题。第一，照料劳动是良性社会关系发展的内 在需求，涉及到自我与他人，即提供照料的人要对接受照料的人提供关爱。如对儿童、不能自理的老 人和病人的照料，不仅是提供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