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腔北调苦差学问高-淡江时报第583期.PDF

淡江時報 第 583 期 南腔北調　苦差學問高 瀛苑副刊 回想起去年的這份打工經驗，仍讓我記憶猶新。去年的暑假蹲在淡水當米蟲，心 中不安，於是開始在蛋捲廣場BBS站的job板找打工，來補貼入不敷出的荷包。好不容 易我找到一個協助語言調查的工作，工作地點在三芝鄉，於是我便經歷了一個奇妙的 打工經驗。 　我的雇主是新竹師院的研究生，要做有關閩南語腔的差異研究，是有國科會補助的 專題計畫，但由於我的老闆只是個小小研究生，據他所言，他只是「助理的助理的助 理」，所以沒有分到什麼經費，可是他興致勃勃的樣子，說起在大陸做語言研究的田 野調查經驗就口沫橫飛，難以停止，這種積極進取的精神還讓我挺感動的，儘管工讀 費不高，依然吸引我想一窺這份工作的究竟！ 　開工前，老闆有叮嚀我們一些工作須知，像是訪問前要先有禮貌的跟受訪者做簡單 的問候，再做一些簡單的個案記錄，之後才開始請受訪者唸出經過老闆的「老闆」所 篩選過的一百個詞，然後要記錄下讀音的種種差異。這些事乍聽之下好像很簡單，可 是實地去做，才發現困難重重。如：語言溝通上的障礙、辨音功力的不足、與陌生人 搭訕的技巧有待加強等等。 　開工一大早所遇到的個案，便讓我們碰了個釘子。這位老兄看起來像是個黑道老大 ，一臉神情戒備的盯著我們，不爽的問我們接近他到底有什麼目的，還好最後他只是 不耐煩的揮手叫我們，「緊走，賣擱來啊！」 　接下來沿路騎著車，到了李天祿布袋戲博物館附近，看到一個落單老伯伯，高興向 前問去，結果一開口便是濃厚的山東腔，手上還刺有「忠貞報國，誓滅共匪」的字樣 ，完全不符合我們所要訪談對象的條件，雖然老先生感覺很想要有人陪他說說話，但 是由於時間關係，只好跟他揮手說掰掰，老先生落寞的眼神讓人不忍離去，在他身上 有著屬於孤身老兵的無奈。 　我們也遇見完全不懂國語的老人家，差點因蹩腳閩南語而造成誤會，那種被一大群 人圍繞的感覺，想來還挺可怕的，要不是老闆及時出現解救我們，搞不好我們幾個就 被當成詐騙集團而被扭送警察局法辦啦！也有買菜的老婆婆直呼我們工作怎麼這麼好 玩，可以到處找人聊天，原來「讀冊」是這麼好康的事情。我們在訪談途中也有遇到 曾經風光一度，但現今卻光環不再的總經理，令人不勝唏噓。 　一天下來，總共訪問了七個點，做了10位左右的訪談，雖然大部份還是老闆自己來 發問，因為我們這些蹩腳工讀生實在是很難辨別語音的些微差異，像是「li」、「 dzi」不分，而在溝通的能力方面也有待加強。但是跟在老闆身邊，不但學到不少田 野調查的經驗，更發現了自己方言能力的不足。 　這份工作，一天六百元工讀費，外加一些飲食補貼，不過時數長達八、九個小時 ，還要頂著大太陽騎摩托車到處晃，說實在的，是個不折不扣的苦差，但得到的經驗 ，卻不是區區金錢所能衡量價值的！以往只在書上看到田野調查這句話，現在親身參 與，才知道這種工作的辛苦。感覺像是學術界中的「藍領階級」，一步一腳印的實做 實幹，去耕耘出研究的成功果實。 　而我的生命歷程也經此充實許多，有很多特別的經驗，是我在大學中文系的聲韻學 理論課程中所無法學到的，身為一個中文系學生，能夠有這個機會參與學者研究工作 的一小部份，其實心中還暗爽了一陣子，感覺自己不枉來中文系走一遭！ 2010/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