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音撮要》中尖团音的分合-东方语言学.DOC

《古汉语研究》2000年第1期，31-34页 《正音撮要》中尖团音的分合 麦 耘 《正音撮要》是清代广东南海人高静亭编的一本教广东人学“官话”的书。其自序云:“正音者，俗所谓官话也。……语音不但南北相殊，即同郡亦各有别。故趋逐语音者，一县之中以县城为则，一府之中以府城为则，一省之中以省城为则，而天下之内又以皇都为则。故凡搢绅之家及官常出色者，无不趋仰京话，则京话为官话之道岸。”高氏自言年十三随父赴任北直，因在都中受业于大兴石云朱夫子数年，略通北语，及壮返里，犹不时奉公入都，廿年后告致，岁嘉庆庚午 (公元1810年) 撰成此书。由此可知此书所反映的是十八世纪末高氏年轻时在北京所学得的官话。这一音系最有特点之处是其中声母方面尖、团音 (中古精组与见、晓组细音字) 分合的情况，李新魁、麦耘 (1993. p391) 已经简单谈到，本文将作详细讨论，所根据的《正音撮要》是广州中山大学图书馆所藏同治丁卯 (1867) 重刊本。 书分4卷，卷一按不同情景列一些言语和对话，卷二、三分类列各种词汇，卷四是“千字文切字”。书首有一些谈论语音的内容，其中“初学调口音”把官话声母分为14类 (省略号表示对原书的例字有删节，下同)： 正口尖音 三簪參 騷遭操 …… 正口倔音 山沾纏 稍朝超 …… 撇口尖音 先煎千 蕭蕉瞧 相將槍 褻節切 撇口倔音 賢堅牽 囂嬌橋 香江腔 正舌音 勞刀桃惱 …… 撇舌音 尞周條鳥 …… ① 大捲唇音 傳穿酸算攢端 …… 小捲唇音 權圈宣選全 正唇音 包班蠻慢攀抛 撇唇音 標邊綿面偏飄 輕唇音 夫府佛法番房 喉音 河合哼寒海 喉音滿口字 湖虎火回惠 …… 并用音 安愛傲惹熱 …… 这是兼用呼法 (介音) 为声母分类,“正 (口)”是开口呼 (零介音),“撇 (口)”是齐齿呼( -i- 介音),“大捲唇”和“滿口字”是合口呼 ( -u- 介音),“小捲唇”是撮口呼 ( -y- 介音)。从这里可以看出与尖团音问题有关的一些情况： 第一，中古见溪群晓匣等母的细音字已读为舌面前塞擦/擦音 t( , t(h , (，所以齐齿呼“贤坚牵”等字与读舌尖后塞擦/擦音 t( , t(h , ( 的中古知、照组字同称为“倔音”，撮口呼字“權圈”更与精组字相混了；至于见溪群晓匣母的粗音字，则当读为 k , kh , x ②。 第二，中古精清从心邪等母字的情况是：粗音读舌尖前音 ts , tsh , s，不必置疑③；细音中的齐齿呼字为“撇口尖音”，与“撇口倔音”t(, t(h, ( 有对立，当仍读 ts , tsh , s；而细音中的撮口呼字“宣選全”则与来自中古见溪群晓匣母的撮口呼字同归于“小捲唇音”，当已舌面化为 t( , t(h , ( 了。 总之，见、晓组细音已变舌面前音，精组细音一部分 (齐齿呼) 保持舌尖前音，另一部分 (撮口呼) 也变舌面前音，与见、晓组细音合流。简言之，尖团音正处在半分半合的状况。 这种状况在卷四里能够看得更清楚。卷四是“以《千字文》每字搜集北音”，注上反切，并列上同音字，例如： 他年切 天靝添 代利切 地帝禘弟第…… 係元切 玄铉犭玄懸 胡房切 黄璜潢磺簧皇湟…… 后面出现同音字时就注明“入×字”，如“丁計切 帝 入地字”。其卷首说:“所注音切，未及查《字典》，只谱其音韵之合宜者，顺笔注之。”可见这些注音是合于唇吻的。这些注音所反映的尖团音情况是： 一，中古见、晓组粗、细音之间绝不相通，可见其细音确已变舌面前塞擦/擦音。另外，出现少数见、晓组细音跟知、照组混切的现象，如“金斤筋”等字注为“知因切”。大概高氏以南人学北音，有时念不好舌尖后音，把两类“倔音”念混了。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见、晓组细音是舌面前音，而不是舌根音。 二，中古精组 (少数照二组) 的开、合口呼字与齐齿呼字常常互切，举例如下： 齐齿切开合 静代切 在載再 精古切 組俎阻…… 青刀切 操 清姑切 初粗 性自切 四俟嗣…… 息足切 宿夙俗…… 开合切齐齿 資昔切 積即唧…… 自念切 賤餞踐…… 慈靈切 情晴 此節切 切竊妾 遂良切 翔詳祥 祀就切 岫袖繡…… 这样的例子书里共有60余个。这跟高氏把精组开口和齐齿都归为“尖音”的做法是一致的，说明精组齐齿尚未变舌面前音。 三，在齐齿呼中尖团音存在对立。书中精组齐齿呼字约有40个音节，见、晓组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