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本科研项目的缘起.PDF

上海复旦大学徐志民教授为 《手势创造与语言起源》写的序言 游顺钊决心在法国开拓聋人手语的研究,原因之一，是由于他对事物的奥秘和起源 (包括语言的起源) 很好奇。当然．事实上并不主要是兴趣、爱好的问题，他对当时语言 学界的研究情况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人类的语言现象，是一种涉及许多方面和众多领 域的复杂的社会、生理现象，然而历来的语言研究，过分偏重听觉方面，只顾舌头和耳 朵，忽略了视觉方面，不顾眼睛和双手。他觉得这种偏颇给语言研究的深入造成了障碍。 有个问题常引起他思考：聋人历来用手势表达和交际，然而为什么很少有人对他们的表达 系统发生兴趣呢? 不少人对聋人及他们的表达系统缺乏了解，甚至有误解。他所经历的一 件趣事，似乎很能说明问题：1972 年他第一次到北京时，有一天提出希望去聋人学校访 问，一位军宣队负责人问他： “你是研究语言的，为什么去找没有语言的人呢？” 对他 访问的动机似乎颇有怀疑。岂知他正是希望把无声的语言与有声的语言沟通起来，发掘手 语材料以促进和更新语言理论的研究。正因为这样，他决定独辟蹊径，全力投入手语的研 究。经过几年的酝酿和多年的调研，他的看法渐趋成熟，遂于 1983 年正式提出了视觉语 言学的理论框架。所谓 “视觉语言学”，是指着眼于视觉方面，从时空角度对聋人手语 以及其它一些表达系统进行语言学范围的研究。在 1983 年 3 月的一次学术报告中，游顺 钊曾对提出视觉语言学的动机作过解释。他说，他之所以提出这一理论框架，不是为了标 新立异，也不想把它当作一门新的学科，而只是希望对来自手语等不同系统的材料的视觉 和空间因素能引起足够的重视，并把有关这一领域的研究视为普通语言学研究中不可缺少 的部分。他希望，通过引入 “视觉” 这一大有发掘价值的方面，拓宽语言学的研究领 域，进一步加强语言学与其他学科，尤其是心理学、神经科学和人类学等学科的联系．从 而充实和完善普通语言学理论。 视觉语言学的研究并不限于手语范围，它包括一切可从视觉方面进行研究的信息领 域。然而，游顺钊对视觉语言学的研究确实是从手语开始的，他提出的不少见解．也主要 得益于他对手语的独特的观察和分析。对聋人手势语的研究，尽管已有几百年的历史．但 历来规模极小，并未得到大部分语言学家的承认。直到上世纪 60 年代初，才引起一些学 者的重视，但所考察的对象大致仅局限于美国等地的一些规约手语 (conventional sign - 0 - 1anguages) 。游顺钊认为，这些规范手语，大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周围口语或书面语的 影响，实际上并非研究手语原始状况的理想的论据材料。由此，他萌发了直接观察和记录 “离群”聋人独创的自然手语的念头。所谓 “离群”聋人，是指先天失聪，却生活在 有听觉的人群的社会中，跟别的聋人又未曾有过接触的聋人。他们从未进过聋人学校，不 识字，也不认识任何规范手语，因而他们所创造的手势语未受过任何外来的影响，可以说 是真正未受 “污染”的自然手语，是最理想的研究材料。在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筹划和摸 索之后，游顺钊从 1977 年开始有计划地进行 “离群”聋人自然手语的调查工作。1977 ——1986 年间，他先后十一次到加拿大北部的印第安人保留区，以及我国北京、广州等 地调查，每次一般两个月左右，最长的一次达六个月。其间，还在美国．法国、日本、香 港等地进行了有关的考察。在这十多年里，他曾对十二名 “离群”聋人的手语做过深入 调查，其中尤其是对加拿大魁北克省魏蒙塔希 (Weymontachie) 印第安人保留区的比蒂贵 (Pettikwi) 女士和我国广东的郝家姐弟进行过长期的跟踪考察。在调查中，先后用电影摄 影机和照相机拍摄了大量的手势，积累了丰富而珍贵的自然手语资料。 在直接观察、分析自然手语的基础上，游顺钊发表了一系列颇有新意的论文。第一 篇重要论文是《基本手势序和词序共性所受的制约》 (1977 年完稿．正式刊出于 1982 年)。在此文中他提出，手语是一种时空形式，保留着时间域和空间域两种特性，时间域 决定手语的基本手势序和口语基本词序的时序，空间域则与基本手势序和词序的空间配置 有关。他引用大量的自然手语资料，论证了如下的一条规律：包含三个基本成分 (施事、 受事、动作性联系词) 的陈述性手势串，有一个共同的成分排列次序，即施事和受事二者 在时序上必定先于动作性的联系词而出现。比如，要表达 “猫逮住老鼠”这一意思， “猫”和 “老鼠”一定出现于 “逮住”之前。聋人在打这一手势串时，先在一端表 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