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忆.docx

追忆2017-03-18沈阳市铁西区卫工街5段4里7-15号，就是这里。我的哥哥、姐姐，还有我，都出生在这栋当时被称为弹簧楼的职工宿舍里。这里，有我全部的童年记忆。虽然琐碎，但却那么清晰。这个院子，小时候的所有游戏，都集中在这里。一个单元18户，平均每户2-3个孩子，各自按年龄段组合成不同的小团体。游戏从跳皮筋儿、跳房子到爬树、踢盒子、藏猫猫、骑驴、撞拐......花样繁多。这个大井盖子，小时候就在这里。夏夜，妈妈们围着井台，织着毛衣、衲着鞋底聊着张家长李家短。尽兴了，扯开嗓子唤出来大汗淋漓的我们，各回各家。这是我们家，当时觉得很大的一间屋子，现在看起来却那么小，可它容纳了我们兄妹三人在这里长大。最初级记忆是窗下的大通铺，我们仨睡在那里。夜里，偶尔有汽车从窗外驶过，我们会盯着灯光，从左到右，或从右到左。父母都不在家时，哥哥掌管钥匙。他会和姐姐一起把我放进倒过来的炕桌里面拎着卖狗肉。或者把凳子搭好再盖上棉被，带着我钻山洞。哥哥会点木匠活儿，有一次他刨一块木板让我帮他扶着，结果一下把我左手食指刨开了。眼看妈妈就下班了，他哄着我在伤口上撒了点消炎粉就包上了。我没有向妈妈告状，到现在，那伤口的疤还在。我记得窗口是有两道铁栏的，并不是为了防贼，那时候真的是夜不闭户，住一楼也没见谁家装栏杆。我常常收集一些小药瓶，里面调进各种颜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地排在窗框上，甚是美丽。冬天的早晨，我们懒在被窝里不出来，最大的乐趣是看窗玻璃上的冰霜花。后来，在话剧《日出》中听到陈白露惺惺念念的冰霜花，我头脑中出现的，就是老屋的这扇窗。1984年，我们搬离这里。今天，我是第一次回家看看。这个小厨房属于我们家和对门王大娘家。王大娘的孙子孙女和我同龄，他们来奶奶家的时候就常和我一起玩儿。今天，小厨房虽然己残破不堪，一片狼藉。但我似乎仍然可以看见，仍然可以听见我们的日常。这里有王大娘那一声声的大白馒头出锅喽的炫耀声，有哥哥姐姐用自制煎饼锅压煎饼的香气，有爸爸用煤气火烧碗柜里面的小强的紧张。放学了，家里没人，我就在这灶台上写作业，或者找到一切可食物填肚子，比如煎土豆片。对了，我们还在这灶台下养过鸡，下蛋的鸡。记忆中的这段楼梯好长好亮，楼里的孩子们总是在这里打滑梯，全然不顾大人们的喝斥。停电了，我们就在白纸上画个鬼脸出来在这里吓人，往往被吓得尖叫着跑回家的，正是我们自己。这里是全楼的至高点，女孩儿们撒糖纸的最佳地点。我是靠着已经被拆掉的地址牌找到我们家窗户的，当年爸爸砌的水泥窗台还是老样子。那时候，邻居家的女儿总是招些男孩子在窗下吹起口哨。当时觉得很丢人的事，现在想来是那么的美好。楼下是新华里商店，小时候觉得很高级的样子。进门右转是小百货，作业本、雪花膏、针头线脑的都在这边。副食也在这边，一分钱一块儿的水果糖、动物饼干、花生沾。快过年的时候，在这边还可以买到鞭炮。左转，是酱菜调料的柜台。酱油和醋都是散装的，得用空瓶子去买。我最爱干的是买麻酱，回家的路上可以一边走一边舔，真香啊！再往里走就是卖肉的了。二两肉票割一小块儿肉，用油纸包着。小时候吃的最香的一顿是猪肉芸豆炖粉条儿，那天爸妈都休息，晚饭招唤我们的时候发现最小的丫头一整天没着家了，街坊四邻都唤来找孩子了。等我从劳动公园玩够了，若无其事地回家，这顿打哟！我记得爸爸塑料凉鞋鞋底的印子在我屁屁上好一阵子才下去，我也记得那含着眼泪吃的炖肉的味道，一辈子都记得。后院是卖菜的。一家一张买菜的月份卡，买一次画一个记号。我记得有一次我没用那卡片花四分钱买到了四个大大的裂口西红柿，被大人们夸了好几天。我们家好像是不做西红柿炒鸡蛋这个菜的，以至于我上班后和同事出去玩，每每到饭店我都点这个菜。小时候的后院十一路边是土地，是我和小伙伴挖花窑、埋头丝的地方。这里的马路牙子，也是我童年记忆里最幸福的所在。每一天，我都会坐在这里等爸爸下班。爸爸远远的看见我就会使劲儿按那自行车铃，叮铃铃儿，叮铃铃儿......待我飞奔过去，爸爸就用一只大手把我架到自的28自行车的横梁上，飞也似地回家了。这个时候的叮叮铃声，是我按响的。虽然动迁的标志从拆改成了征，我们依然知道，几天之后，这里将不复存在。关于我们成长的一段记忆，就只剩下了记忆。